“这一刀,斜肩而过,力道很重,便是能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林若南冷静的述说着,同时也暗自庆幸。若不是这个突然跑出来的怪人,那现在躺在这里的岂不就是玉梦公主了?
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靳清玲,林若南忽然觉得很是烦燥。若不是她一直拉着他,又何以如此惊魂?
“大光,他生机已绝……我们,还是好好的安葬了他吧!”摇光叹口气,几经生死,那仍显稚嫩的脸上过早的浮上了一些风雨的沧桑。
楚流光充耳不闻的不动如初,只是不再出声的哭了。她静静的抱着那具笑得很安心的尸体,仔细抬手擦去了他脸上的血污,嘴唇一阵蠕动,低低的吐出了三个字:“天杀宫!”
一字一顿,字字低沉,字字泣血!
倏然抬头,谷内那一点冷青异常刺目:“摇光!”
“呃……好好!”震惊的看着杀气腾腾的楚流光,摇光飞身扑向谷中,抖手将那株枯树上的青衣取下,返身递给楚流光。
“确定是你家少爷的吗?”气息陡然一寒,楚流光冷凝的目光转向遥远的天际。
那里,残阳如血,不断诱发着人体内的暴虐因子。
“是的!”摇光下意识点头,内心震惊无比。
相比于佳佳之前的身受重伤,那时的她虽然狂怒,但也没有像如今这般,话里话外不带半点温度,全身标满了生人勿进的危险信息。
“我发誓!天杀宫不灭!我誓不为人!”飘飘荡荡的一句话,掷地有声。楚流光冷凝的双眸忽然笼上了一层血色的狞狰。一向娇美的小脸也在这一刹那,变得血腥无比。尤其是额间的那抹妖红,一眼看去,竟有一种奔腾不息的冲天之怒。仿佛只要被它沾上,便注定了毁灭!
在场诸人看向楚流光的目光已经是彻底改变。连带着靳清玲都不得不做出了重新评估的决定。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小六下葬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楚流光忽然有了动作。她慢慢的在小六的坟前站直了身体,略显凌乱的发丝不断的随风起舞,拍打着她无情的面容,就着清凉的月光,异常萧落。
而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满天星光之时。秋高而气爽,确实让人心旷神怡,但此时,又有谁会有这份心思?心里的熊熊怒火,又岂是一股秋风能够吹散的?
“丫头,想开些。小六的仇我们必须要报。可眼下当务之急,是先要救人啊!曲然,还有小七……”
随着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的搭上了肩,方少轩低柔的声音随之叹出。楚流光身体微颤,却是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天很晚了,休息吧!”几步走向马车,车帘一掀,漫天的星光便被隔绝了开来。
沉默,逼人的沉默!疏远,窒息的疏远!
而一向潇洒不羁,万事不放心中的方少轩眼睁睁的看着那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马车之内,竟对如此状况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浓浓的哀伤。
半晌,默默的走到一旁,坐下,望着漫天的星光,心下竟是若有所失的怅然。
经此一战,或许那个大大咧咧笑料不断的楚流光,将永远不会出现了吧?
习惯了她的插科打诨,习惯了她的嘻嘻哈哈,突然变得如此的低沉,疏远,让他好是担心。
“好了,给她一点时间,我想,她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摇光走了过来,低低的说着。他从来不担心大光会熬不过去这个打击,那样坚强的她,必定会重新振作的。他如今唯一担心的是,如果少爷真的救不出来,或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那想必,她怕会真的入魔吧?
那种,以万物为蝼蚁,化身为魔,宁负天下人,也决不会让天下一人负她的魔……
林若南与靳清玲的存在,似乎是被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没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会跟在马车后,也没有人问他们为什么要出手相救。楚流光进了马车,摇光与方少轩则辗转反侧的靠在马车之外,一夜无眠。
对此,林若南并不在意,靳清玲想发作,却硬是忍住了,只是将一抹如刀的目光狠狠刺向了马车之内,这令得深深沉浸在懊悔与悲伤之中的楚流光猛然打了个激淋。
这一夜,谁也没有心情吃饭。
不知不觉,夜幕已然逐渐深厚,此起彼伏的虫鸣之声也或远或近的响了起来。楚流光侧耳听了听车外的动静,忽然深吸一口气,一抹冷酷的笑意幽幽的爬上了微勾的唇角。和着她额间不断闪烁的妖红,竟显异常阴冷。
“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救你而死,就你这样的废物,还谈什么素手遮天?真是可笑至极!”一声极尽嘲讽的话语,刻薄的在脑海中乍然响起,楚流光身子一晃,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跟那个再一次出现在脑袋里的声音对着话:“你是在看我的笑话吗?”
“哼!你是立誓成魔绝天灭地的人!一身本事夺天地之造化而生,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又有谁敢看你的笑话?”灵魂的形态,完美的缩小版楚流光慢慢的出现在车厢中,淡淡的莹光笼罩全身,一脸冷漠的正话反说着,满身的寒意仿佛时冬腊月,看向后者的目光格外仇视。
若不是这个突然冒出的女人,她又怎么会被反困在自己的身体里,不见天日?最好死吧,死吧!只有她死了,她才有可能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