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惊鸿得到南皇的点头后,终于松了口气。她嘴角勾了勾,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韩丞相伸手去擦干她眼角的泪痕,摩挲着她的脸颊,一声声地喊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爹没有保护好你,是爹的错。”
韩惊鸿摇摇头,眼眶带着泪:“是女儿不好……害您这么忧心难过……这辈子没有缘分,下辈子我再做,做你的女……”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莹白的手腕再空中滑落垂下。
韩丞相先是一愣,目光往下一看韩惊鸿垂下的手臂。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默默不作声地流眼泪。
韩惊琼推了推怀里的尸体,愣愣地叫了一声:“阿姐……”
可是那身体在怀里,顷刻间便化作了灰尘,什么也不剩下。
“阿姐,阿姐……”韩惊琼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胡乱地子啊空气中想抓住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在一阵哭声中,主位上的南皇突然巍巍颤颤地走了下来。他停在了宋元昊的身边,突然将宋元昊给扶了起来,老态龙钟的面容上,早已隐忍万千。
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他将宋元昊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地去看看他的眉眼。
其实这么多的儿子中,当属十皇子宋元昊和他年轻的时候最为相像。早些时候他也曾对宋元昊寄予厚望,于是早早地将他送出府邸,好磨炼他的心志。只是后来他亲眼瞧见自己的看重的孩子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内心何等地震怒,他内心煎熬了几日,本想处死了他。
可终究是不忍心。
于是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他的心里却种下了一根刺,耿耿于怀,时不时想起就要刺痛他的心。
以至于日久天长,为了免去痛苦,他再也不想见到宋元昊了。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那些事情都不是宋元昊做的。他竟然生生将一个善良的孩子一步一步逼上了死路。他从没有给过好脸色,从不去看他,甚至时常打他。原本的磨炼之意变成了真正的唾弃。
“孩子,我对不起你。”南皇轻轻地说着,突然间喉咙一阵腥甜,然后吐出一口黑血。
南皇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十分不好。
九皇子当即赶了过来,扶住了南皇:“御医,快叫御医……”
大太监楞了一会,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他领着御医进来。,自己站在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南皇伸手阻止,用尽力气说道:“去宣旨,厚葬十皇子宋元昊,太子册封大典延后……”说完这些便当场晕了过去。
九皇子眉头一皱,当机立断地立马背起南皇离开。,御医又乌泱泱一片跟着过去。
整个大堂上如同炸开了锅,大臣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像看戏一般。
韩丞相失魂落魄地坐在大殿上半晌回不过神来,北皇阿衍收了扇子,目光一凶。那些大臣们便战战兢兢地低下头颅。
阿衍从高台上一步一步往下走,将韩惊琼整个扶了起来。他的声音淡淡:“节哀顺变吧,其实她也不是你的阿姐,只是你阿姐生前的执念凝聚成的精怪而已。”
韩惊琼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还是会觉得难过。她定了定心神,将自己的父亲扶起来:“爹,我们回去吧。”
韩丞相呆呆地点点头,重复了一句:“回去,回去。”韩惊琼本想扶着他送他回去,但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韩丞相突然间摆摆手:“我没事,你留在这里守着南皇。我一个人能行……”说着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回去了。
韩惊琼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脸上是深深地担忧之色。
不过,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
夜深,御书房。
宋元祁从御书房出来,抬头已经是一片星空了。他停驻了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星星看上瘾了,竟然就势坐在石阶上继续看,大有一副看一夜的架势。
头顶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九皇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宋元祁左右看看,都没有发现人影。
只有一阵风过,卷着地上的树叶又飘了一段路。
宋元祁于是不自觉自嘲一笑:“我这是出现幻听了吗?”
韩惊琼便是这个时候跳了出来:“你没有幻听。”说着坐在宋元祁的身边,目光牢牢地将他锁住。
宋元祁被盯着有些不好意思,整个人有些忸怩,他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因为你有鬼。”韩惊琼斩钉截铁地。
“你多虑了,我没有。”宋元祁拂袖站了起来,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敏感。
韩惊琼倒像是预料之中,继续悠闲地坐着:“你不说,那你就别怪我对满仪不客气了。”
“你……”宋元祁有些愤恨,但也只是一瞬的事情。他冷静下来后便坐下了,“罢了,十弟也不在,反正也是误会一场。”
韩惊琼见他软了下来,便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满仪的画像根本就不是害人而是为了救人的。”
宋元祁点点头:“是啊,是救人的。满仪跟我说,十弟身边有精怪,想要谋害太子。我问有什么办法阻止,满仪才用了这样的方法去镇定安神,想避免被精怪蛊惑。但是还是没有什么用,我和十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大姐死的时候,我和父皇亲眼见到他害死了大姐。我既想亲近他又害怕他。只能暗地里不让他再做错事,我也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精怪操控的。”
韩惊琼一愣:“所以你一直隐忍不说,就是为了保全宋元昊?”
“我在府宅里这么多年,我时常也会去瞧瞧他。我知道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心疼他,但是我也体谅父皇。”
韩惊琼叹了口气,突然间明白了南皇为何选择了宋元祁。他懂大理又兼顾人情。她得到答案后,笑了笑站了起来:“我算是明白了,只是觉得可惜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