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我也没有时间考虑方奶奶的信誉和专业度以及方家这些年培养方婷婷的成本的问题了,方婷婷再怎么样,那也是我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送死啊。
“姐!”方若避过一根藤蔓,却看到方婷婷被突然出现的风衣男死死掐住,顿时大惊失色。
“婷婷姐!”这是林天骄和嫣儿,他们也都是惊慌失措。三个人顿时一起加强进攻,想要冲出重围,去救方婷婷。
旗袍女鬼一转头,也看见了这幅情景,顿时很开心地冲风衣男挥了挥手:“老板,你终于来了啊,这两个人你要哪个?拿去吧。”
她指的是躺在地上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我跟小姑娘。
我靠,也就是说,风衣男上次没干掉我,贼心不死,所以这次又买凶杀鬼,想出来这么个招,让旗袍女鬼在鬼屋里头把我给灭了?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就该想到的。
方婷婷是因为救我而来,眼看着却要因此而丧命在风衣男手底下了。
方若急了,五方血剑一挥,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章法,旗袍女鬼的藤蔓可是灵活得很啊,虽然五方血剑上有铜钱她不敢碰触,可是却趁机缠住了方若。
也不知道是风衣男的出现,给她打了鸡血还是这么的,旗袍女鬼的杀招顿时凌厉起来,眼看藤蔓又迅速伸展,居然把方若也给裹在里面了。
当啷一声,五方血剑落地。
这下三人小组中战斗力最强的方若,居然就这么被旗袍大姐给收了。这真的只能再次证明,大家输赢有时候跟凌厉强弱,真的没有任何关系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方若确实比旗袍女鬼弱。
但这都不是关键啊,关键是方若一被灭,那我们这边的希望就又小了好几份。林天骄我是从来没有指望过他的,不拖后腿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
嫣儿,嫣儿的灵力真的而只是一般般,虽然感觉她闭关这些日子,明显灵力突飞猛进,可是到底实战经验比起来旗袍女鬼,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啊。
结果,就是方婷婷眼看脸上已经出现死灰色,已经完全没有了扑打的力气,而方若被困,也让林天骄和嫣儿方寸大乱,顿时符咒的攻击也仓皇起来。
然后就是“噗”“噗”两声,又是被藤蔓捆的结结实实的被扔到一遍地上。
小姑娘哀叹一声:“我靠,团灭啊。孔荒,你这些朋友,真是够仗义的,知道咱俩要死了,还组团来陪咱们一起送死。”
我咬咬牙:真就这么死了?我可不甘心。
而且,方婷婷面如死灰的样子,为什么会让我的心里那么惶恐那么难过?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童年时候,阳光下那个满脸骄傲的小女孩,一把抢过林天骄的棒棒糖,在林天骄即将嚎啕大哭的时候果断威胁道:“再哭!再哭就打你!”瞬间让林天骄的哭声卡在喉咙里。
然后,她很潇洒地把棒棒糖往我口袋里一塞:“拿好,记住,是婷婷姐请你吃棒棒糖。”
如果那个阳光下一脸骄傲地笑的女孩,那个蛮横却永远站在我前面保护我的女孩,如果她就这么死掉了,即使还能变作鬼,即使她会天天晚上回来找我,我也是会内疚一辈子的。
因为她是那么骄傲飞扬的女孩子,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这样汉子,很多事我不记得,但我心里,她永远是方婷婷,骄横刁蛮也好,永远叫嚣着要强奸我也好,是我生命里无可取替的一个人,我不能失去她,我要她平安到老。以鲜活的躯体,和仿佛不朽的生机,就这样一路横冲直撞地,活着走下去。
这个念头才起,我感觉脑海中像是忽然有一束光,在怨灵墙边曾经闪过的那束光。
光束里头,坐着的,依然是那个幼小的,大概是七岁那年的我。只见他坐在一个类似轮盘一样的东西上面,轮盘不断旋转,带动着他的身体,一圈又一圈。
而那个我——或者应该称作他,就坐在上面,一脸严肃:“孔荒,救婷婷。”
救婷婷。
说完,他默默伸出双手。
一道白光瞬间在我脑海炸开,我痛的当时就惨嚎一声,感觉浑身上下被一股沛然的力量裹挟,承受不住要爆炸一样,四肢百骸都被一股巨大的压力所包围。
那股强大的压力,却是从我身体内部发出来的。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见小姑娘的惊呼:“孔荒!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所有的意识都在和那股压力对抗,感觉,它是要占领我的身体。
就像在怨灵墙边,那股力量要进入我的身体一样。
只是如今这股力量比起怨灵墙那时候,不知道要强大多少倍。我感觉我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再继续下去,骨头都要断了。
妈的,早知道那些健身房推荐办卡的,我就办一张了,锻炼下筋骨,这时候也不至于这么弱鸡受这么多罪。
我还听到一股悚然心惊的身影,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没有别的人或者鬼再进来的话,那就只剩下风衣男了。
我来不及去分辨了,那股力量终于融入我的身体。
而在这个过程中,紧紧捆缚住我的藤蔓,也终于被我挣断了。
我整个身体,直接从地上弹起来,原地站好。
黑暗的鬼屋对于我来说,已经根本不成任何问题,一切都在我眼中。我看的清清楚楚,嫣儿还有林天骄跟旗袍大姐的打斗,被捆的面红耳赤的方若,还有角落里手上逐渐散去的怨灵。
藤蔓断了以后,旗袍女鬼疼痛和惊恐发出的失声惊呼。毕竟那是连在她身上,已经与她融为一体的。
以及,风衣男惊恐的眼神,和他依然死死掐住的方婷婷。
方婷婷,我要救她。
我甚至根本没有想过怎么样救她,身体完全不需要意志支配,本能地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这是七岁的我,给予我的力量吗?
我来不及去想,下一个瞬间,已经冲到风衣男跟前。
方婷婷微弱地叫了一声,已经发布出来任何声音,可是我分辨得出她的口型,她是在叫我:“孔荒。”
随即一滴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