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之外，在一声巨响之后，受伤的那些驱巫术被震醒。
赵小南仰头就看到泪流满面的岳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还是要死在巫女怀里了。”
岳虹狠狠扭了赵小南一把，心里的伤却碎的如同地宫门口震落的那些碎石。
“为什么你总是没有一个正形，这样的话以后不准你再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他们联手伤害姐姐？”岳虹的话让赵小南皱眉头，他艰难地抬起眼睛看着岳虹，“师傅被莫怀和赵成困在意界，如果我们不联手阻止紫晴，莫怀就要动手杀了我师傅……”
“不是只有驱巫师才能进入？”岳虹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她几次帮助赵小南搜寻赵震的行踪都是无果，很是失落。
之前在蓝鹤谷她认为巫女是无所不能的，即便被紫阳用恶毒的手段荼毒，她还是认为凭借巫女的力量是可以夺回一切的。
自从见到赵小南，她就知道这世间有一种东西不能两全，那就是种族和感情之间的选择。
她也知道巫女在某个界域是无能为力的，那就是在驱巫师的地盘，她就像是被束了翅膀的鸟一样，根本无计可施。
赵小南看起来无伤，但却很虚弱，岳虹很容易就找到了症结所在，赵小南的五脏六腑皆被巫术所伤，如果不及时医治，那他就可能死。
岳虹给赵小南输送灵力，突然赵小南握紧岳虹的手，“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紫晴和我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谁。”
岳虹的手一颤，连声音都变得起伏不定。
这个问题，她在心底已经想过无数次，最后都是无果。
四周一片肃穆，冬季的靖国原本没那么冷，但此时的问题却生生让岳虹打了一个寒噤，这仿佛是一个寓言，若她今天选择了，以后想要回头是不是很难？
“别说话！”岳虹一声哽咽，却掩饰不住手掌的那丝异动，赵小南苦笑一声，缓缓将目光移向湛蓝如海的天空，空洞而麻木地说，“其实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背叛紫晴，不会选择我……”
“赵小南，你能不能闭嘴？”岳虹提高声音，泪水却从眼角消失在风中。
如果有一天，姐姐和赵小南对战，她真的不知道会怎么选。
就如此时，赵小南要伤害姐姐反对姐姐所伤，可是她心里没有一丝的怨恨，她亦没有办法去怨恨谁。
要怨，只能怨这千百年来，巫术和人类之间的恩怨积聚了太久。
要怨，就只能怨岳紫阳在人间胡作非为，不肯坚守巫族祖训。
这时候听到莫铎提醒，“那个巫女出来了，大家要小心，一会如果她有意要出手伤人，我们就联合起来将她击毙，哪怕是同归于尽，也绝对不能放过她。”
“我看谁敢动姐姐一根毫毛，我就先让他消失！”岳虹身材娇小，站在躺在地上七零八落的男子中间却尤为的高大，这一声怒喝，让所有的人都震惊了，连同赵小南也没有想到在关键时候，岳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紫晴那边。
“赵小南，你最好管管，否则一会别怪我们手下无情。”莫铎冷冷看了一眼岳虹，当初，就是岳虹让他们师兄弟反目，让大师兄和赵小南之间产生了隔阂，导致最后大师兄背叛师门投靠巫女，而师傅下落不明。
岳虹冷冷地看过去，只说了三个字，“就凭你！”
这时，天地陡然变色，地宫门处地动山摇。
巨石竟然生生拔地而起，连一个巨人都无法撼动的卧龙石却被巫术轻而易举地抬起来，紫晴缓步从地宫处出来，眸眼已然如原先大不相同。
莫铎与众师兄弟都小心翼翼地后退，原本死寂如古墓一般的地宫口处此时一片杀气，紫晴每走一步，驱巫师排成的队列就要后退一步，所有的人都死死盯着紫晴的脚步，生怕她随时施展的巫术会将他们再次震飞。
“姐姐！”岳虹跑过去，看到紫晴如死而复生一般的神情，一时不明白地宫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确定，姐姐进去时和出来时已经完全是两种心境。
“虹儿，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紫晴上下打量岳虹，看到她全身上下都完好无损，这才放心下来，此时，记忆悉数想起，连同脑海里那样怪异的声音她也弄明白到底是谁发出的了。
过去种种，现在种种，她都清清楚楚。
“姐姐，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到是你，莫大哥……”
“我们回周国吧！”紫晴在地宫时已经做了决定，她知道岳虹定然会诧异，但她不会再改变决定。
岳虹微微一怔，这时候她看到莫靖安扶着莫怀蹒跚出来，莫怀受了重伤，莫靖安虽然无碍，但脸色也并不像往常那般好。
岳虹一急，拉着紫晴的手问，“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她发现了紫晴的手温，一时惊呼，“姐姐的手臂……”
“虹儿，你不该瞒我……！”紫晴叹息一声，将岳虹的手挽住，自己的身体灵活地运用与一根桃木作的假臂迥然不同的感觉，紫晴拉着岳虹，“这里容不下我们，我们先离开再说！”
岳虹点点头，先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赵小南。
二人目光相对，有几多难舍难分的情谊流淌，有千言万语的话仍然没说。
莫铎与众位师兄弟都不愿意看到此景，纷纷别开头。
“你先去和小南告别，我去取些东西……”紫晴回首看到岳虹和赵小南的情形说了一句，然后先行回沉香阁。
岳虹走过去看着赵小南哽咽一声，“以前经常骂你，是我不对，以后相逢陌路，我会对你客客气气……希望你也能……也能念及以往情谊不要伤害姐姐，否则我绝不留情。”
“以前经常惹你生气，是我不好，以后你多加保重……男儿保家卫国是首当责任，若有一天面对巫女和国家之间……岳虹，我会选择后者！”话到绝情处，赵小南眼眶里已经是一片湿润，但此时，他万不能在众多师兄弟面前流泪，他已经是众人眼中的尖刺。
岳虹抹去眼泪，努力堆起一抹笑，伸出手，摇着小拇指摇了摇，“好，让我们拉钩，到时候谁若是动了私情，谁就是孙子，该被关进乾坤袋里啃干饼子，喝汗水！”
赵小南露出一抹苦涩地笑，也伸出骨节宽大的手，展开小拇指，在风里和岳虹摇着手，“我们拉钩，到时候谁先动情，谁就该被关进钱坤袋里，吃干饼子，喝汗水！”
两人在风里互望一眼，已经是无语凝噎。
岳虹潇洒转身，身上的飘带在赵小南的身上轻扫，脱离了腰带，最后一截卷进了赵小南的手里，赵小南握着那截丝带恍神，再抬头时，岳虹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