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抬头望去,但见头顶的树杈上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相貌清秀可人,肌肤吹弹即破,齐肩的棕红色头发,在脑后扎起一个小马尾,长长的刘海随风而动,此刻这女孩正被亚特狼狈的样子逗得大笑,脸上显出两个酒窝,模样甚是漂亮可爱,但亚特可没有心情管她许多,使劲揉着脑门,生气道:“可恶的家伙,不好端端的待着,三番两次用石子打我,这次竟敢打我的脸。”
树上的女孩晃着小脑袋,道:“是你笨蛋,谁叫你突然回头的,偏打你。”说着还冲亚特做了个鬼脸。
亚特怒道:“你是谁家的野孩子,这般无礼,你给我下来。”
“偏不下去,怎么样,有本事你上来。”女孩笑道。
亚特皱起眉,心说自己正着急呢,何必去跟一个小孩子认真,“哼”了一声道:“算了,算我倒霉,懒得理你。”然后转身向别处走去。
不想刚走没两步,又是一块石子飞来,这次力气比以前还大,正中亚特后脑,亚特“哎哟”一声,伸手摸去,早已经鼓起个包,这下亚特气坏了,回头冲着树上的女孩嚷道:“你个野孩子,看来我得管教管教你了,你下来。”
“偏不。”女孩嘻嘻道。
“你下来。”
“偏不。”
“你下来。”
“你只会说这一句么?”
亚特干生气没办法,总不能真的上树抓她吧,倒不是自己上不去,万一到时候女孩一着急,从树上掉下来摔到就严重了。
亚特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心中一转念,脸上一阵坏笑,向树上的女孩道:“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怕了我了,不敢下来,那好吧,你就别下来了,谁叫你害怕呢。”
女孩小眼圆睁,怒道:“谁害怕了,我会怕你?我倒要看看,你敢把我怎么样,你等着,我这就下去。”
亚特叹气道:“你那么害怕,就不要下来了,我这次饶了你好了。”说完转身假装要走。
树上女孩急道:“不许走,你等我,我这就下来让你看看我害不害怕。”
女孩三两下从树上跳下来,跑到亚特面前,扬头道:“我下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吧。”
亚特刚才被她气坏了,这时头上两处还传来阵阵疼痛,现在算是抓到她了,早已迫不及待,一下将女孩按到在草地上,道:“我这就替你父母管管你,看你还敢不敢这般淘气。”说完伸出手在那女孩的小屁股上狠狠的打了起来,女孩起初还想反抗,但终究比不过亚特力气大,到最后只是“呜呜”的痛哭起来。
亚特打了十几下,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松开女孩,站起身来道:“看你今后还敢不敢。”
女孩哭道:“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母亲是谁吗,是罗门-欧娜,费多克林公爵的表妹,看我不回去告诉表舅,叫他把你吊起来抽鞭子。”
亚特心想,原来这小女孩是自己的小表妹,以前却从没见过,以为是哪个仆人的女儿,也怪自己刚才气糊涂了,没仔细看她的衣物,否则一眼就该看出来。
亚特虽然已经七岁,但罗门这么大的家族,有几百人之多,亚特自幼又从不爱走动,一天到晚大多躲在房间里,到现在还有很多亲戚没有弄清关系,当然也从没见过这个小表妹。
亚特最见不得小女孩哭,又听她哭得可怜,也有些后悔刚才下手重了,便哄到:“原来是小表妹,我给你赔礼了,都怨我,刚才是我的错,我不该打你,不要哭了好吗。”
女孩含着眼泪,坐起身道:“谁是你表妹,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你究竟是谁。”
亚特回答道:“我是罗门-亚特,你听说过吗?”
“你是亚特哥哥?表舅的儿子?”女孩止住哭声问道。
“对呀。”亚特回答道。
女孩看着亚特,突然间再次痛哭起来,满脸泪水,喊道:“亚特哥哥欺负人啦,我不要你这样的家伙给我当哥哥,一点都不疼我,刚一见面就欺负人家,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人打过我,呜呜……”
亚特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才不告诉你呢,你这个坏家伙。”女孩抽泣着。
亚特急忙道:“好了,都怨我这个笨哥哥,妹妹不哭,你看,你一哭就不漂亮了。”
女孩哭道:“不用你管,就哭,又不是给你看,呜呜……反正你对我也不好。”哭声反而越来越大。
亚特毫无办法,哄了半天也不管用,女孩的哭声不但没有停,反而更变本加厉。亚特想了半天,突然心中一动,想起在前个世界时,老家的哥哥教他做过的一样东西,对女孩道:“亚特哥哥给你做个好玩的,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女孩哭得鼻涕邋遢,道:“我才不要你的鬼东西。”
亚特苦笑道:“你在这儿等等我,马上就回来。”说完,转身向城堡跑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捧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女孩还坐在地上哭,亚特也不去理会,一屁股坐到她旁边,从几张大纸中抽出一张,独自折起纸来,半响,女孩看亚特也没动静,不由得朝亚特看去。
亚特将一张四方的纸前后折了三折,形成一个字母M的形状,又将另外一张纸裁成几个两指宽的细条,用胶将它们沾到M形纸上,接着,亚特用针在纸上穿了两个小孔,将一捆丝线的一头,穿过细孔。
女孩不知亚特在专心致志的做什么东西,渐渐被他吸引,哭声也就慢慢小了,再后来终于止不住好奇心,问道:“你在做什么?”
亚特答道:“我做的这个东西叫做风筝。”
“什么是风筝?”女孩擦掉泪水问道。
“这是一个神奇的东西。”亚特道。
女孩撇了撇嘴,道:“几张纸而已,这有什么神奇的。”
亚特故作神秘的左右看了看,然后趴到女孩耳朵边上,低声道:“因为它会飞。”
女孩露出明显不相信的表情,道:“你骗人,它又不是鸟,怎么能飞起来。”
亚特笑道:“那我们打赌,如果它能飞起来怎么办?”
“如果它能飞起来的话。”女孩歪着头想了想,道:“那我……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好了。”
亚特站起来,拿着风筝,微笑着对女孩道:“那好,我们一言为定,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它是怎样让飞起来的。”
女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跟着亚特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亚特看了看风向,然后将手中的风筝交给女孩,告诉她:“一会我说放的时候,你就将两手松开。”
亚特走到大约三十步远的地方,将手上与风筝之间的丝线拉直,准备好这些,随着亚特的一声:“放。”
女孩松开手,风筝借助风力左摇右晃了两下,便慢慢向空中升去,几个纸条做成的风筝尾巴随风飘动。此时风速刚好,亚特只需站在原地,渐渐放长手中的丝线,风筝便越飞越高,不多时,便有几十丈了。
女孩仰头看着空中的风筝,露出惊讶欣喜的表情,大声喊道:“亚特哥哥,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过什么东西能飞到天上,亚特哥哥你竟然真的能让它,那个纸做的风筝飞那么高,真是太了不起了。”
女孩停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冲着远处的亚特喊道:“亚特哥哥,我的名字叫做,索菲娅-露茜。”
自从和穆学习斗灵以来,前后已经有两个月了。
这天晚饭时,亚特和家人围坐在一起。今天费多克林公爵也在,平时他很少有时间陪家人吃饭的,所以妮可夫人吩咐厨师多做了几个公爵爱吃的菜。
用餐过程中,费多克林公爵却始终阴沉着脸,三个孩子看到气氛不对,都低着头只顾吃饭,不敢吭声,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惹父亲生气了。
过了半响,费多克林公爵放下手中的餐具,沉声道:“亚特。”
亚特抬起头,看着费多克林公爵,回答道:“怎么了,父亲。”
费多克林公爵严肃道:“听说这两个月以来,你一直在和穆学习斗灵,是吗?”
亚特回答道:“是的,父亲。”
费多克林公爵气愤道:“是谁给了穆这么大的权利,竟然擅作主张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亚特急忙解释道:“这不关他的事,是我命令他这么做的,穆叔叔是罗门家的部下,而我是罗门家族族长的儿子,是他效忠的对象,他无权拒绝我的命令。”
费多克林公爵控制了一下情绪,正色道:“亚特,起初我以为你去学习斗灵只是出于孩子好奇贪玩的天性,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兴趣,可是这些天你却一直没有间断,反而更加认真起来了,所以我不得不问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成为一名灵武者。”亚特回答道。
亚特知道虽然父亲整天到晚不在家,但家里有什么事发生,都瞒不过他,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城堡里的每个人都是他的眼睛,所以也没有刻意隐瞒,而且亚特早料到费多克林公爵迟早会向自己问及此事。
费多克林公爵听完亚特的话勃然大怒,喊道:“是谁允许你去学习斗灵的,征得我的同意了吗?为什么我的三个孩子中只有你最不省心,看看你的哥哥索尔斯,他两天前已经在皇家学院中毕业了,他的考试成绩在整个学院中排第三位,而你呢,知道被你气走的老师们给了你怎样的评价把,顽劣不堪,你母亲总说年龄小不懂事,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你已经七岁了,索尔斯考上皇家学院时也是七岁。”
亚特听完,不由自主的也发起了火,大声道:“我不喜欢什么皇家学院,也对将来那些王国的重要职务不感兴趣,我讨厌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
“我知道你那些伟大的想法,但是它们太天真了。”费多克林公爵不等亚特说完,就喊道:“你知道整个大陆能出人头地的灵武者有几个人吗?你见过他们的修炼是多么艰苦而危险吗,他们哪个不是无数次的死里逃生,又有多少人为此丢掉了性命,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做到?”费多克林公爵顿了顿,又道:“相反,你身在罗门家族,只要你肯努力,前途就将不可限量,到时候你必会喜欢。”
“父亲。”亚特道:“那是你喜欢的,而不是我罗门-亚特所想要的,我只想走自己的路,哪怕荆棘丛生,也胜过别人为我铺好的红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