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一来,人心惶惶,却说这附近不足百里有个陈家庄,庄里有个陈员外是远近闻名的善人,夫人是个吃斋念佛、笃信鬼神的人,此时却是坐立不安,茶饭不思,老两口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唤彩蝶,今年已经十八岁,端庄淑丽,尚且待字闺中,见母亲的模样,便奉茶上前言道,“母亲,却为了何事烦恼?可否告诉女儿,让女儿为你解忧。”
陈夫人看着女儿叹气道,“这次地动好像塌了好几户人家。”
彩蝶道,“幸好是没伤到人,爹已经说了,会和几家富户一起出银子帮着修缮的。”
陈夫人又道,“我怕是有人做了什么,得罪了神仙,才惹来这些祸事的吧。”
彩蝶笑道,“娘,你想的太多了,这天灾人祸,世人难免,怎么让你想出这许多?”
陈夫人郁郁寡欢地道,“彩蝶你是不知道的,你小时候身子弱,有一次病重,怎么也看不好,眼看就不行了,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听说离这里百里有座彩云山,山神很灵的,我就跑去拜山神,说如果能让你好起来,定要将你认给山神为干女儿。你病好了,我却没有去还过愿,这认干女儿的事,我也忘了,怕是因为这事,才引来的祸事吧?”
彩蝶见母亲这个模样,也不深劝,知道母亲是个心底善良之人,一直对神仙敬畏,只说若是母亲挂念此事,不妨明日就随母亲去还愿,了了母亲的心事。
第二天,彩蝶便陪着母亲带上几个家人和丫鬟,去彩云山还愿,车上母亲闭目念念有词,彩蝶却是沉声不语,忽然马车一个颠簸,坏在路上,车夫忙去修车。
彩蝶觉得无聊,掀开车帘向外看,却见云雾遮路,景致清新,远远近近还有地动后的破败,忽然,一阵香味飘了过来,顿时让人神清气爽。
彩蝶忙叫丫鬟茶花过来,问道,“快去看,哪来的花香?”丫鬟四下看去,却见一处倒塌的凉亭废墟处,开着一朵娇艳无比的红牡丹。
茶花道,“小姐,是那边有朵野生的牡丹。”
彩蝶望过去,却见那花国色天香的模样,不由道,“这牡丹是野生的?怎么比我去年随爹爹去洛阳时看见的还美呢?你快去给我采了来.....不,我自己去!”
说着,彩蝶下车,莲足踏着高低不平的道路,走到了那花跟前,弯腰看去,那水灵灵的花朵碗口大小,晶莹剔透、美艳欲滴,彩蝶心中喜爱之极,伸手采了下来,抱在怀里再也不松手,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后来的事她几乎都是失魂落魄的。
还愿回到家里,便急急自己关在绣楼之上,用净水将那花养了起来,每天早也看,晚也看,一天要呆坐在花前痴痴坐上好几个时辰。
可惜,花无百日红,转眼十几天,那花渐渐凋谢,彩蝶看那花,竟然伤感起来,茶饭不思,仿佛失了重要的东西,最终花瓣失去光泽要谢了,彩蝶登时伏案大哭,一天就消瘦很多。终于花瓣落尽,她还是难以释怀,将花瓣洗净风干,泡成花茶喝下了才算作罢,丫鬟都说,这小姐平日里知书达理,却也是个怜花伤春的痴人呢!
可谁知两个月后,意外之事发生了......
两个月后,那彩蝶小姐竟然吃不下饭,见荤腥就呕吐,整个人害了病一样,陈员外不知怎么回事,这掌上明珠岂能有事?马上找郎中来看,这一看不得了,彩蝶小姐竟然是身怀有孕了!
陈家如遭晴天霹雳,彩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有这个事?夫人拉着女儿问,彩蝶直呼冤枉,陈员外气的一一责打那些丫鬟,那丫鬟也说,从未见过小姐和什么男子接触过。
彩蝶身体不好,难以承受堕胎之苦,眼看肚腹越来越大,这丑事如何隐瞒得住,方圆数十里全都传遍,这陈家的脸被丢了个尽,彩蝶也是寻死觅活,好几回被拉了回来,最后陈员外逼问丫鬟到底有什么异常之事发生,一个机灵的叫阿玉的,恍然地道,“不会是那牡丹花作怪吧?”
陈员外随即问原委,阿玉才说出小姐自打拿回那花就变得不太寻常,随彩蝶去彩云山的丫头茶花也想起来,陈员外急忙问花是哪里来的,随即带人快马去那牡丹生长之处。行至那里,见是凉亭废墟,即刻命人立刻挖开。挖着挖着,竟然挖出一只脚来,家人吓了一跳,仗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挖开,却是一个少年人埋在废墟里,面色栩栩如生,简直就是睡着了一般,可是那乌黑发顶上,竟长出了一棵花茎......那牡丹花,是他头上长出来的。
陈员外立即让人备车,将这少年的尸首拉回了陈家庄,告诉女儿彩蝶,她怀的,就是这少年的孩子,这就是她的丈夫了。彩蝶看那陌生的脸,不知所以。心想没见过面的人竟然自己就怀了他的骨肉,真是觉得又荒唐有委屈,伏在母亲怀里委屈地放声大哭,陈家随即高搭灵棚,将少年收敛,又让彩蝶和他行了大礼举行冥婚,这少年成了陈家入赘的女婿,这陈小姐也就糊里糊涂地嫁给了一个死人......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陈小姐在冬天里生下了一个白胖漂亮的男婴,陈员外夫妇看着是爱不释手,陈小姐却是五味俱全,看着那孩子哭笑不得。
那孩子被陈员外取名叫子谦,便是二十二年后的青狼县令,陈子谦了。
......
道清惊道,“如此说来,这陈大人身份太离奇了,他岂不是龙种仙胎?”
白发翁道,“我也是偶然发现他的非凡,顺藤摸瓜才打听出他的身世。”
玉郎道,“陈大人宅心仁厚,倒是个难得的好人。”
白发翁道,“只怕这个好人,要弄得天下大乱了。”
道清心里一动道,“仙翁说的,是陈大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白发翁道,“那王氏如今人已身在陈家庄,陈子谦回家探望时见过她,怕是已知道了。”
三人面面相觑,道清终于明白这次见到陈子谦为何大不相同,从前是淡泊名利,如今是醉心官场,那他这次入京,是不是有什么打算?玉郎不以为然地道,“这些都是人间争斗,我们也无能为力,还望仙翁指点迷津,玲珑究竟身在何方,我们还是早点赶路。”
白发翁道,“玉郎,你真的想找玲珑,我奉劝你就不要离开京城。”
三人奇道,“却是为何?仙翁不是说玲珑在北去数千里?那她该在番邦才对。”
仙翁呵呵笑道,“稍安勿躁听我说,你们可知道北边的珂漠汗国?”
道清点头,这是本朝的北邻番邦,国民游牧为生,能歌善舞。
“最近,那汗王将送他的女儿赫伊娜公主进京,与天子的三皇子完婚,不日就到了。可以说是一件大事。”
三人又懵了,这与玲珑有何关系?
白发翁呵呵笑道,“点到为止,我就不再泄露天机了,老头子告辞。”说完身形一闪,消失了。
三人听得糊涂,但还是听从了仙翁的话回到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