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媛没料到乐郊不领情还恶语相向,顿时呆住。等反过神来,却见乐郊对阿嫦道,“阿嫦,你莫胡思乱想。我对你如何,你扪心自问!”阿嫦听了这话,神色顿时缓和一些,见乐郊缓缓向她走来,却扑通一声跪倒,抱住乐郊双腿放声大哭。
凤媛见此情景,心中如倒了五味瓶,再看门口,无脸的、少头的、红眼睛的、长舌头的,各种怪相涌过来,她竟全然不觉害怕,大喝一声,“来吧!”对着那些鬼怪乱象就扑了过来。
就在迎头遇上个长发遮面的鬼,一双冰冷的手向她抓来之际,却见外面电光闪过,轰然一声,这些鬼怪受惊飞散,如雾气般烟消云散。凤媛睁眼,只见眼前夜色中立着两个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个是个头发花白的黑袍人。那将军手里握着一把泛着红紫双色光芒的宝弓,背后背着的箭囊里,也满是雕翎箭。
凤媛见这二人,顿时惊呆了,回头再看乐郊,却见阿嫦头上被封印一道符咒,此时乐郊正扶着她缓缓躺在床上。原来,乐郊是为了稳住阿嫦,再用符咒震住她妖性的。
凤媛顿时喜出望外地对着门外两人道,“这下好了!不知尊驾,是哪里的将军前来此处?我是当朝凤媛公主,将军护驾有功了!”
那将军闻言笑道,“原来是个公主,可惜我却不敢领这功劳......下官端木义!”
凤媛公主沉吟道,“端木义?这名字好熟......你,你不是当年战死在铁云关外的端木将军吗?这么说,你还是个鬼啊!”说完不由自主向后退几步。
她话音未落,乐郊却放下阿嫦奔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道,“见过外公!”
端木义笑道,“你是乐郊?这么大了。你我祖孙,这才是第一次见......上次葛韦告知,你在那酌释州内管闲事,救了一对有情人,是个好孩子!”
乐郊也喜极而涕道,“外公,不知可否天华山一行,我母亲若见了你,定会高兴!”
端木义闻言叹道,“阴阳殊途,我与小蕊,父女缘分已尽,相见徒增伤悲,她一切安好,我便放心。若非你们闯入这阴气纵横之地,你我祖孙也无缘得见。只你如今万宝袋已毁,寻蓥璃山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不能没有防身之物。”说完,将那宝弓向前一送道,“这阴阳孽弓,是阴阳两界灵气正义所凝,专杀阴间不赦之鬼、阳界大恶之人,今日我将它暂借与你,权当防身之用。”
乐郊见状大喜,上前接住再次叩拜,端木义道,“这屠凤城内阴气旺盛、鬼火林林,你们不要久留,早些离去的好。人鬼妖魔,各有归处,很多事不要横生枝节。”乐郊领命应承,端木义这才道,“此时忘川客栈周围的鬼怪,我都驱逐了,你大可放心,今后之事好自为之。”
端木义交代完这些,才对那黑袍人道,“葛韦,我们走。”
二人在夜色中一晃便消失无踪了。乐郊不舍地对虚空夜色喊道,“外公保重!后会有期!”
这边凤媛吃惊地看他道,“乐郊,你外公......是战死的端木大将军?”
乐郊点头之际,才见店小二探头探脑地出来,讪讪笑道,“客人受惊了。”
凤媛喝道,“这里出了事,你们客栈的人都死了吗?怎么没一个出声的?”
店小二忙道,“姑娘别生气,这事见怪不怪,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平时三更时,有夜行者出来,众人是不惊扰他们的。”
凤媛怒道,“夜行者?分明是鬼怪。这里是朝廷在管,怎容得这妖魔鬼怪招摇过市?”
店小二道,“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白天,这屠凤城是朝廷管辖的,入了夜,就不好说了。”
凤媛正要发火,乐郊道,“好了公主,你就别骂他了,是我们闯入他人之境,明早我们早些离开就是。”
店小二看乐郊发白的脸色道,“这位公子看来是病了,不如去河边小因堂叶老头那求一道符水喝了,或许就能大好。”
乐郊笑道,“什么符水那么灵验?我倒也对这符咒之术很懂行的呢。”
店小二摆手道,“那叶老头的不同一般,说是一夜梦里,有凤凰浴血飞来,凌空画灵符教给他,他自此便有了这本事。很多路过的客人,若得了这病都去找他要凤凰符水的。”乐郊听了,觉得新奇,想着天亮就去一趟。
折腾这一阵,天也快亮了。阿嫦熟睡没醒,乐郊让凤媛照顾她,自己要去找叶老头,凤媛却不肯,执意要跟着他去,乐郊拗不住她只能让她跟着。出了忘川客栈,雾气弥漫迷宫一般。树木房舍影影绰绰,隐约听见不远处有流水声。凤媛搀扶着乐郊,一路小心翼翼。乐郊不由奇怪地问道,“公主,你是不是有心事?”
凤媛被问愣了道,“我哪有心事?”
乐郊沉吟片刻道,“你是不是怕南宫麒找你麻烦,所以一直跟着我?”
凤媛“嗯”了一声,乐郊长出一口气笑了。凤媛问他笑什么,乐郊道,“我还当你看上我了呢!不是就太好了,我的病似都好了一半。”凤媛咬着牙道,“你放心!我身为金枝玉叶,要嫁的也是人中龙凤,不是你这样贫嘴饶舌的臭道士!”乐郊轻松地道,“这话才对。只是将来公主别忘了我们的交情,给我点封赏,也是不错的!”
说话间,雾气中现出小因堂。二人迈步进去,一推门听见一连串咳嗽声。凤媛见一老者坐在炉火前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嘟囔道,“他自己都病成这样,还能治别人?”那老者抬头看看他们道,“姑娘这话错了,我的符水治的是邪魔侵害,不治其他。你若治病,还是去找郎中吧。”乐郊在旁说道,“那我却要买一碗来喝,我正是邪魔侵体,冷热透骨的毛病。”老者看看他,随即从一旁的大木桶里抓出一道符来,看着红红白白,不知画的是什么,在炉火上的破碗里一放,瞬间化了,那水冒出白气,老者递给乐郊那碗道,“喝吧,喝了就好了。”凤媛瞪着眼拦乐郊道,“什么东西啊,你别乱喝,弄不好要坏肚子的。”乐郊却不以为然,端起来一口气喝了,脸色顿时红润起来。
老者点头道,“小伙子到底年轻,好得快,只你们外来之人,不熟此地别乱走了。若撞上他们不好办,不能总喝我这凤凰符水啊!”
乐郊不由问道,“撞上他们?......他们是谁?难道这的脏东西很多吗?”
听乐郊这么说,那老者瞪着眼连声道,“有,有,有啊!我们这,确实有脏东西,而且是六个!分别在这城外的六个方位,无论昼夜都出来,吓得我们不敢出门。”
乐郊与凤媛面面相觑道,“都是什么脏东西?”
老者板着指头道,“你们听我说啊,这城东的义庄,住着个积年老鬼,叫‘窗下立’;城西边,有个妖怪,叫‘借人言’;城南,有座狸猫山,山上有个狸猫女;城北破庙,有个‘半夜琴’,最厉害的,还是这西南、东南方,那里有两个魔怪,一个牵衣藤,一个无焰灯.......因这六个怪物,才弄得这里阴气森森,妖魔鬼怪也肆意出没,不惧活人。”
凤媛听得头昏脑涨,不由问道,“这六个怪物的名字,怎么都这么怪?到底怎么个可怕法儿?”
老者叹息道,“你们不过路过,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等太阳高了,雾气散了,就走吧!别惹闲事的好。”
话音未落,忽然外面一阵嚎啕之声,乐郊听和哭声,忙起身出门去看,却见很多人都朝一个方向奔跑,口中喊着,“出了这事!可真是造孽!”
乐郊忙上前拉住一个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道,“城中孟家,昨夜全家十几口都死了。”
乐郊听了不由大惊,身后跟来的凤媛忙追问那人道,“怎么好好的十几口都死了?”那人急于过去,不耐烦地道,“怎么死的?这屠凤城里六个魔怪,这事是迟早的!我看这里不能久待,早些搬家的好!”说完匆匆走开了。乐郊和凤媛忙告别老者,一路跟着人群去孟家。到那之时,庭院内外都是人,尸体被抬出来,一具一具排满了大门口。男女老少,一共十六人,死状凄惨无比,全是发黑的脸色,圆瞪的眼睛,似被活活吓死的。众人唏嘘不已,只说孟家良善,从未做过坏事,竟落得如此下场。却说孟家院门紧闭,邻居没听见怪声,那屋内财物不曾少,也无打斗痕迹,若非鬼怪,谁能杀十六人于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