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我怎么走?”笑梓不由问道,那大鸟却扑打几下翅膀,化身为两个人,手里握着那慧绝剑。笑梓一看不由大惊道,“是你们?”
这两人本是一男一女,都曾在双河城内见过,孔方,七巧。
“如何是你们?”笑梓指着他们道,“你们竟不是人?”
孔方笑道,“不错,我们是当初注在这剑中的阴阳剑灵,遇正则正、遇邪则邪。当初跟随道清掌门惩恶扬善多年。后他辞去掌门云游无踪,我们不甘寂寞,受蛊惑离开慧绝,游荡人间,三十年前混入那双河城内跟随女主,过得倒是逍遥自在。”
七巧也笑道,“我们本知天下乌烟瘴气、人心正邪摇荡。但乐不思蜀,浑然度日,却也懒得去管。见了你们有此匡扶正义、铲除邪祟的心,才一下惊醒这百年来得醉生梦死,重新回到天华山与剑合一。日后,便做了你的护剑精灵了。”
笑梓听得并不明白,却还问道,“可此地何处,如何救得小蕊?”
七巧笑道,“水那边便是冥界入口,不过以你此时法力,有去无回。这沙丘上有一花名空楼。你别在身上便可通行冥界。”
笑梓闻言大喜,俯身去找,果见一丛小花伶伶俐俐地开着。忙摘下别在衣领上。孔方与七巧再化一舟,载着笑梓一路下水,直奔水那边烟云浩渺处而去。
水边山水空濛、天色碧绿,一阵风过,如画中丹青,变化不停。方才还是峰峦穿空,眨眼又是芳草满地,奇幻之景,炫人眼目。
登岸之时,孔方与七巧便化为慧绝剑。笑梓仗剑到了岸上,只见一处白光闪烁,冒着阴森之气,必是冥界入口。他救人心切,跃身进了那白光,顿时寒冰刺骨,险些昏厥。大风当路,寸步难行。笑梓挥舞着宝剑向前走,不知多久才算出了那通道,倒在一片隐晦不明、浮光黑烟之地。
笑梓起身张望,却觉此地空明无尘,歌声隐隐,让人心痛神伤。眼前飘舞着七彩云霞,头顶天幕却聚集黑云,似乎天界在下,地狱在上。
而此时小蕊正疲惫地坐在一处大石上休息,揉着酸疼的脚叹息。她走了不知多久,阴阳之路时光错乱,她似乎只走了片刻,又似千万年之久。
“到底如何离开?”小蕊四顾茫茫不知归途。忽听那石头言道,“小姑娘,你可是第三次坐在我身上,可是迷路了?”
小蕊一惊,起身看着石头道,“你说我第三次来这里了?”
石头笑道,“不错,你在这转了好久,怕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其实黄泉没有回头人,你想从那回去是行不通的,倒是有一条路通向阳间,名彩霞道。你从那可回人间。”
小蕊忙问道,“那条路在哪?我如何过去?”
“你看那边。”小蕊顺着石头说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黑云滚滚,一轮暗黑的日头摇荡其间。
“你看黑云之下的山头,有一洞。那洞里就是彩霞之道,但你要在黑日落山前通过,否则便会被厉鬼阴魂吞噬,永世不能超生。”
小蕊闻言大喜,谢过石头快步向那黑云之下的山头走去。此时笑梓却就立在那通道之处,但这洞外却是悬崖,他正愁如何下去,却见远处有人绕过山石河滩跑来。天色黑暗看不真切,但他还是大声喊道,“是小蕊吗?!”他喊出去却似蚊虫之声,山下小蕊并未听见,此时笑梓才惊觉人鬼殊途。
“如何让小蕊看见我、听见我?”笑梓焦急地道,却听慧绝剑中道,“你莫急。我看她是得了指引,自会来这里的,你等她来便是。这是阴阳交汇之地阳气很盛,到时她便会看见你。”
笑梓却急道,“不如我们去接她。”
“不行。下面阴气很重,你的魂魄难免会离体,怕到时难以召唤。”
笑梓只有静静等待,似乎时辰不长,小蕊已匆匆而来登上此山。
“小蕊!”笑梓再喊,小蕊抬头看,却见彩霞笼罩之地,笑梓立在那里叫自己。那情景击中心房不由大喜过望:
真的有人在等她,爹说的,是他!
小蕊登时泪流下来,忘了疲惫快步奔过去,笑梓也急忙跑过来,二人此地相遇,心绪万千,不由热泪如泉,拥抱一起。经历三世错过,他们终于换来这深情一拥。而相拥之下,万千记忆涌上心头,如旧日大梦恍然惊醒,悲欢离合都在眼前。
百年之内,二人轮回之中总是擦肩而过,终于在此时唤醒宿世之情。
不待说话,却听黑风当头罩下,身畔日月混沌,天地无光。
“是黑日归山,我们要马上离开,否则定被黑日中厉鬼阴魂定吞噬!”小蕊说完,拉着笑梓向那彩霞道内奔去。罡风惊雷打得二人睁不开眼,却觉风中无数只手在抓自己衣襟。笑梓挥舞慧绝剑抵挡。剑风阵阵打开一片光明,护着小蕊向彩霞道内走。
“回来!”
“回来!”
“回——来!”
耳边幽怨的,愤怒的、悲凉的,男女老少的声音混杂一处,似召唤,似恐吓。小蕊只觉神思荡漾,七魂将散。笑梓见小蕊身形渐飘忽,不由大声喊道,“不要怕,有我在,你抓紧我的手!”
又回头对着那黑日滚滚之处大声喝道,“你们休作怪!我不怕你们!”扬手一剑过去,挡开黑雾烈焰,扶着小蕊奔进那彩霞道内。方站立住,却有一只手伸进来抓住小蕊腰身向后拉,小蕊不由尖叫一声。笑梓当即挥剑斩去,那手断落,化为齑粉。眼前却是云霞满眼,七彩缤纷。二人如腾云驾雾,一路冲过这条彩霞之路。
冲破白光立身在那河洲之上,笑梓却不见了小蕊。想自己明明一直握着她的手,如何失散?!大惊之下要回去寻找,却听那孔方说道,“主人莫惊,小蕊本是鬼魂,此地阳界,不能现形。她此时在剑中与我等一处。须速归罗府,否则今日她将下葬,到时入土为安,却难以还魂了!”
笑梓却急道,“此处出去是我大师兄摆阵之地,我如何能脱身?!”
又听七巧笑道,“主人有所不知了,此时天将明,却是鬼罗地法力最弱之时。鸾奇正在休息,察觉不到的。余下那些小妖,根本不足虑。”
笑梓这才放心,耳畔又传来小蕊的声音,“道士哥哥且宽心,我相信你能行!”
笑梓闻言笑道,“本还怕的,如今听你一说,我反倒立刻不怕,纵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惧!”说完大喝一声,那慧绝剑再次化身大鸟,驮着笑梓腾空而起。
鸾奇入定。羽娆却冷冷立在窗前看窗外混沌不明的天色。无昼无夜,无生无死,此等境界与妖界有何区分?自己无非千年寂寞,想求得真爱,诸多磨难,却换来更大寂寞。思念起蓝若风的形容,不由潸然泪下。却见远处一道金光,她一惊看去,却是大鸟驮着笑梓腾空而起,照亮此地。那些淋淋小妖龇牙咧嘴,似无法抵挡这光明。羽毛娆本欲腾身去拦,终还是沉吟作罢,决心放了笑梓离去。身后鸾奇低声问道,“什么声响?”羽娆淡淡答道,“并无大事。”鸾奇便不再说话了。
......
笑梓冲破鬼罗地,一路落在罗府,却见白色满眼,似在大办丧事。便提着慧绝剑奔进去寻龙昊与冰翎,迎面撞上个下人,大惊问道,“公子一夜哪里去了?端木小姐已出殡,将入土了!”
笑梓顿时大惊失色,抓住问道,“送去哪里?墓地在哪里?快说!”
那人被笑梓吓得口吃,连忙道,“在,在城北墓地。”
笑梓闻言翻身出来,仗慧绝腾空直奔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