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锦和小白脸的藕断丝连的事,是我告发的,我本是收了红罗的银子,要将那绿锦赶出倾城馆,可惜,却将她阴错阳差地推进了陆家!”猫儿娘仰天苦笑道,“陆侃自此冷落了我,我连个外室都不如!”
“想我这样的人物,为何如此命薄?连个娼妓都不如么?!所以,我借着她家大娘子和绿锦不睦,趁着卖花的机会,将毒虫藏在花蕊间,那毒虫喜欢茉莉香,而他家大娘子喜欢的就是这种香粉......我本打算嫁祸给绿锦的,结果却阴错阳差让她做了正室,她的命怎么如此好?我恨这个贱人!”
话到这里,大家才恍然陆家大娘子的死,也是有蹊跷的。
“如此说来,你已承认,绿锦是你杀的?”龙昊问道。
“这不是难事。那晚我偷偷进入陆宅,说沈俊峰约她到酒窖私会,她应约而去,我便将她溺死在酒缸里。”猫儿娘冷笑道,“然后将尸体装入大酒坛,隔天再以想喝酒为名,让陆侃将那坛酒送给我便是......一坛酒,他不会不舍得。”
陆老板看着猫儿娘,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那绿锦在酒坛里泡了三天,我便将她......”她说到这里,龙昊急忙挥手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因为谁都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那是残忍而可怕的一幕,他有些害怕听。
“那于小姐,也是你?”龙大人也面露惧色,这样狠毒的女人,为官多年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错,陆侃不是要娶她么?她不死怎么行?”猫儿娘冷笑道。
“于小姐死状与红罗死状相似,那个案子是不是你做的?!”龙大人喝道。
“红罗的死,是她咎由自取!”猫儿娘喝道,“我们联手上演了绿锦私奔的好戏,她可是答应我绿锦消失后会给我好处,结果说了不算,这些我都不在乎,可他为何有那样的恶心的习性?”
“什么习性?”龙大人好奇地问道。
“杀猫!.....你们以为红罗喜欢黑猫么?错了,他的黑猫其实不是同一只,她四处搜寻相似的黑猫,寻到新的就会立刻杀了原来那一只,那晚我亲眼看见她勒死那只黑猫!她还若无其事地说她就是喜新厌旧,苗公子和她在一起很久了,能为她生,为她死,但她已厌倦,她约苗公子一起死,其实是想骗那痴情种子自杀。”
众人这才明白,红罗是没有死的打算,她的死其实偶然之事。
猫儿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道,“我很爱猫,尤其是黑猫,见她杀黑猫,我强压怒火与她说话,趁她不防备,用绳子勒住她的脖子,她以为我在开玩笑,还在央求我别闹,松一松绳子。等她明白过来却大力挣扎,我怕按她不住,便从口袋里拿出了铁钉硬生生刺入她的后脑,她很快不动了。后来的事你们便知道了,我将她穿上红衣吊了起来,做成殉情的假象,可我随即想到了仵作验尸会发现她后脑的钉子,才用白磷粉洒在她身上,只要稍微碰到烛火,便会燃烧,将她尸体烧掉。我再趁乱将那铁钉取走。要知道,我经常出入倾城馆,别人也不会留意的。”
龙大人闭目沉思片刻道,“你说你手里有就条人命,可如今只说了七个人,还有两人呢?”
苗儿娘笑道,“大人想知道?”
龙大人点头,她又看陆侃道,“你也想知道?”
陆老板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他没料到自己多年的枕边人,会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
猫儿娘咯咯笑道,“那我就说了,还有两条人命,是我的孩子,该说是我和陆侃的孩子。两个,都是男孩儿,我和他在一起四年,两次有了他的骨肉,但我和他不能在一起,于是我只能自己买了堕胎药,打掉了自己的孩子......那是我的骨肉,我不能让他们离开我,所以,我就把他们做成肉,我吃,小黑吃,还有陆侃吃,如此我的孩子就不会离开,还是我的骨肉,如小黑一样陪在我身边。”
这一番话,所有的人都皱着眉觉得恶心,陆老板却直接呕吐了起来。
猫儿娘看着陆老板哈哈笑道,“你的骨肉我可没有浪费,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深了吧?!”
龙大人见案情已明了,猫儿娘供认不讳,大堂内外的议论纷纷,便道,“将猫儿娘收监!”
猫儿娘厉声道,“等等!我还有话,”随即望着陆侃道,“陆侃,你能不能说一句实话,你有没有过娶我的打算?”
陆侃闭着眼摇头,猫儿娘随即道,“原来,我果然连个青楼女子都不如!我好恨,我恨老天生我不佑我!”说完,猫儿娘从怀里拔出一根铁钉,秦捕头喝道,“犯妇不可造次!”
但猫儿娘已将那铁钉猛插入自己的左耳,血从右耳流出,猫儿娘惨笑着倒地而亡。
陆侃大吃一惊,看着猫儿娘死不瞑目的眼睛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道,“猫儿,你这是何必?这名分,你就那么在意?”
秦捕头上前看过,猫儿娘确实是死了,龙大人只能叹息一声,下令退堂,将此案以犯妇猫儿娘与陆侃有染多年,难得名分,因妒杀人,连害数命,如今自尽身亡,伏法大堂云云,结案向上呈报去了。
当沈俊峰得知案情大白后,却并无半点欢欣,自从绿锦失踪,他一直隐约地希望哪一天还能重逢,如今绿锦却尸首无存,化成泥土,魂魄袅袅,更是不知所踪。他顿生万事苍凉之感,整个人立在乌潭边,怅然无语。
乌潭州又出了新鲜事,路平王的王府闹鬼了,将他吓得昼不能食,夜不成寐,据说鬼影幢幢里喊冤之声传出老远,路平王终于不胜其苦,生了严重的头疾,整夜哀嚎。城中议论纷纷是因为王府里冤魂太多有了邪祟。最终举家迁往京城避难了。倾城馆馆主没了路平王这个后台,生意也有些暗淡,龙大人遂下令,倾城馆自此只可有笙歌志乐,不可有风月之色,将倾城馆变成了风雅之地,不允许再有逼良为娼之事,自此这倾城馆倒是风清气朗了。
这日,笑梓和小蕊说打算离开此地,却寻不到冰翎。这日正是重阳之日,天微寒,淡菊飘香。此时的冰翎却带着沈俊峰来到乌潭边,对他道,“反正如今我已犯了规矩,不妨最后帮你一次。”
沈俊峰问道,“姑娘犯了什么规矩?”
冰翎笑道,“这个你不必知道,我如今也是前途难卜的。你不是想见绿锦么?我将她唤来与你相见。”
随即挥舞衣袖,顿时满城花香扑鼻,赏菊的百姓纷纷惊疑地道,“为何这么香?”
酒馆之内,弹琵琶的女子依然在清越地唱着曲子,劳铁嘴闻到花香,却放下手里的酒碗幽幽摇头道,“这回,绿锦该走啦!”众人习惯了他的风言风语,并不在意。但那女子还在吟唱着,“卿知否?山水深处花开骤。水悠悠,东风浩荡帆飞雪,天地送行舟。”
乌潭边上,花香最盛,终于化成一只小舟浮在水上,花瓣围绕,在潋滟水光里摇荡。
沈俊峰顿时说不出话来,眨眼之间,那小舟上现出一个人影,却正是绿锦。沈俊峰不由惊喜道,“姑娘原来是神仙!”随即望着那小舟欲上前说话。但中间隔着水,难以近前。冰翎叹息道,“痴男怨女,真是麻烦,我来助你!”
随即手上探出一支桃花,瞬间化成一道桃红小桥,直接通到那小舟之侧。冰翎道,“人鬼殊途,她心愿已了即将入鬼界,你切记不要与她身体接触一以防损了阳气,有话快说,你们时间可是不多。”
沈俊峰点头,随即快步上了小桥,来到那小舟之上。花香笼罩之下,绿锦倾国倾城,一如生时,但飘忽的身影也告诉沈俊峰,自己不是阳间之人。一时间四目相对说不出话来,绿锦终于道,“这一年多来,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