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盒中躺着的正是一枚玉佩,而玉佩竟然跟方才二夫人献上的玉佩一模一样,镂雕龙凤纹的血玉,经络分明,两枚玉佩放在一起。完全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丞相一时惊讶,问道:“怎么会有相同的两枚玉佩?岑儿,这是怎么回事?”
宋子岑扫了一眼二夫人,只见她坦然坐着,呷了口茶,宋子岑心中一笑,看来二夫人是有点紧张了,这不喝茶压惊么。
宋子岑理了下思绪,回道:“方才二娘说了,祖母心中有个遗憾,那便是祁家祖传玉佩的遗失。不瞒爹爹,此事岑儿也是知晓的。子岑心念祖母,想着若能替祖母还愿,那才是最好的寿礼。我和二娘倒想到一块去了。此玉佩寻得多费周折,但是机缘巧合下,还是找回来了,特此献给祖母。今日看到二娘也找到一块,子岑心觉诧异。”她的秀眸望着老太太疑问道,“祖母,这块玉佩可是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还是有两块?”
老太太摸着两块玉佩皱起了眉头,光这么看着,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她回道:“此玉佩为祖传的千年血玉,由祁家的祖先在开垦荒山时而得,相传是女娲之血沁入玉中,才了这么一块血玉。在这世上自然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出现两块。”
宋子岑微微一顿,回道:“那么,也就是说,我的玉和二娘的玉其中有一块是假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送块假玉给老太太过寿,了结她的心愿,那可是不孝的行为。
“依我看,姐姐这块玉自然是真的,单不说姐姐认识的人多,就魏国公府那头的势力,寻个真玉佩还是不难的。”五姨娘开口说道,把矛头指向了宋子岑。她倒是把重点说出来了,外人看来,二夫人的势力确实比宋子岑厉害多了,小小的一个庶女能有多少能耐,找出真玉佩来。
宋子岑淡然道:“我宋子岑有丑话先说在前头。祖母的玉佩的模样只有府内的人知道,那么出了假玉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或者二夫人为了讨祖母欢心,特地去打造了假玉哄骗祖母。如此心思,就不是好心思了,这是欺骗隐瞒。”
一个欺骗隐瞒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二夫人明白宋子岑是有备而来,且是冲着她来。
“至于我有没有寻真玉这个能耐,恐怕还轮不到五姨娘你来判定。”宋子岑冷眼看着五姨娘,浑身散发着一种威严。
五姨娘心觉这孩子是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话少的宋子岑,她哀怨得看了宋老爷一眼,嘀咕道:“哎哟,为娘的说句话都不让说了,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为娘?从来没尽过姨娘责任的人谈何说自己是为娘?
“岑儿妹妹,我们知道你想要献孝心,可你总不能如此倔强,小时候你便是喜欢颠倒是非,这会儿你这么说,意思是我娘还能造假玉不成。今日是祖母大寿,你可别坏了气氛,你好好的给祖母认个错,将玉收回,相信祖母也能理解你的孝心,不再追究的。”不知何时,宋子钰已行至了老太太她们跟前,帮腔说话,这说得人心里那叫一个堵。
宋子岑却笑了一声道:“小时候你见我的次数极少,怎么就知道我喜欢颠倒是非了?今日话不多说,子岑知道如何辨别真玉假玉,相信祖母心里头也明白,子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只是想献片孝心罢了。”
五姨娘接口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辨别真假?”
一旁的二夫人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她静静地坐着,也不知在做何打算。
宋子岑正待解释,只觉身边有人影闪过,一声清脆的响声,宋子岑的那块玉摔于大红的铺地毯上,一分为二。
这下又是一阵寂静,都愣了片刻,不知道作何反应好。
宋子岑看着罪魁祸首的宋子月,宋子月的脸上没有半点愧疚之色,眼神飘向某处与谁对望了一眼,便低下头佯装惊慌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本想看上一看,谁知被谁推了一把,玉佩就掉地上了,这都成两块了。”宋子月欲哭的表情对着老太太说道,“祖母,都是月儿不好。祖母罚我吧。可这玉块终究是假玉,碎了倒也好。”
呵呵,宋子岑心中冷笑了一声,为了阻止她分辨真假索性就毁了她的玉?再者,怎么就无依无据的说她的是假玉了?宋子岑将目光投向宋子月方才望过的方向,正是萧香仪的座位,她正若无其事的尝着点心,好一个萧香仪,极会察言观色,从此刻的形势已分辨出她宋子岑的玉才是真玉,方才宋子月那一招毁玉定是萧香仪教的,这是要跟宋子钰示好冰释前嫌的意思么?
只可惜,你们不仅达不成目的,还帮了我宋子岑一把。
宋子岑捡起一分为二的玉佩,恭恭敬敬得递给老太太,说道:“祖母,这样,哪个真,哪个假,祖母心中有定夺了吧。”
老太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将二夫人的玉拿起,众人都以为她要断定这是真玉,谁知接下来的动作把大家吓了一跳。老太太将玉也往大红铺毯上轻轻一抛,玉完好无损,并没有分开。
老太太似乎微微的叹了口气,接过宋子岑的玉佩,细细地摩挲着分为两半的玉,眼中渐渐露出疼惜,半晌,终是抬起头看着宋子岑道:“孩子,你有心了。”
旁人自然是一头雾水,老太太这是肯定了宋子岑的玉是真玉的意思?
“祖母祖母,今日之事,都是子岑妹妹的错,还是罚下才能长进。”宋子月不依不挠的继续说道。她实在是太没眼力见了。五姨娘使劲递眼色,她也没注意到。
“闭嘴!”老太太一句话出口,大家再也不敢出声,老太太似乎心中憋了一口气,却不发出来。
宋子岑当然知道,老太太为何生气,她疼爱和相信了这么多年的二夫人,今天竟然在寿宴上骗她,骗她这个婆婆。拿打造的假玉来装孝讨她欢心,这是恐怕是老太太万万都没想到的。只有宋子岑知道,祁家这块玉佩其实是有龙凤两块接缝而成,看着是一块,实则本来便是两块,只需恰当的力道一碰,便能一分为二,左为龙,右为凤。分开后接缝处也是极其圆润,根本不像是刚分开的玉。二夫人奉上的玉佩根本就是一块整的,按照模样打造的,是真正的假玉。
老太太脸色不好看,说了句:“我乏了。”嬷嬷们慌忙扶她起身要走。
宋子岑也知道,老太太为何不当面戳破二夫人,这是在给宋府面子,即使真相没有在这里公开,她宋子岑也无所谓,她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剥夺老太太对二夫人的信任,直至她们芥蒂横生,无法彼此信任。
宋丞相已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扶着老太太,安抚道:“母亲,公主也给母亲备了礼,不妨咱们去瞅瞅。”
老太太脚步一顿,才缓缓地回道:“且去看看吧。”
这时,二夫人凌厉的目光却扫向了宋子岑,仿佛在说,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