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古确实倔强,他不愿意跟任家有任何牵扯,更不想回到这里证明他自己一文不值,这么多年来不管他受多重的伤,不管追杀他的人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他从未寻求庇护,他鄙视自己动用他尴尬的身份,更不愿意看到那个人瞧不起他的眼神,可为了那个孩子他回来了,因为他琼其一生也不会具备孩子父亲身上的荣耀。
当天下午,十五天大的小婴儿转院了,进入了静天医院的儿童专区,纵然是医学白痴的霍弗之,近去的时候也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世界顶尖的设备,这里的人训练有速,手法相当熟练,在他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孩子已经随着一道传送道消失在他面前,但他着急的回神时,从一面镜子里他看到了沐浴在红光中的儿子,此刻他的心终于放下了,没事了,至少不会再加重病情。
霍弗之虚脱的坐在地上,九天九夜没睡的他,确定孩子安全后顺着玻璃镜面缓缓的倒了下去。
薛怀古立即上前:“弗之!弗之——弗之——”
三楼的医护人员瞬间把人抬到二楼,现在不是表达关心的时候,她们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他的宝宝,希望他醒来后能释然微笑。
薛怀古看着憔悴的霍弗之,他不想说朋友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但就是一条不归路,霍弗之再优秀又怎么样,他能和伊忧抢长亭吗?在伊忧面前,霍弗之渺小的连只蚂蚁都不是。
薛怀古帮霍弗之为儿子签字手术,母亲一栏他没填,父亲是霍弗之,没人怀疑不是,因为霍弗之的表现征服了很多人,如果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积劳成疾!
薛怀古站在二楼的病房里,床上的霍弗之还没醒,申药向薛怀古诉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我们来的时候静天不让进,他们说……”申药慢慢的诉说,从开始到现在,似乎是为了缓解他此刻的压力,他没有遗漏的说着,最后他叹口气:“现在推进去总比没有好,刚才钟医生说,他有把握治疗,纵然不能痊愈,但保证不是大问题,如果二十年内好好调理有可能痊愈。”
薛怀古突然问:“如果静天当时接收是不是治愈率更高。”
申药点点头:“肯定,他们的设备齐全,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耗资如此巨大的医疗设备,不愧是静天,我坐井观天了。”申药佩服的五体投地!
薛怀古没兴趣听申药的感慨!静天的权势不用别人告诉他他也深有体会!正因为见识过才不愿意想起,只因他不能因那个人的骄傲与有荣焉,任家的一切跟他毫无关系。
申药不明白薛怀古脸色为什么突然难看,他也懒得管,不是同路人怎么能理解静天的庞大,一切都过去了,申药放心的活动下筋骨:“终于没事了,如果小家伙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心疼死弗之,想不到弗之那么疼孩子,好在他老婆给他生了两,他等着请客吧。”
薛怀古愕然!两个?都认为是弗之的孩子?薛怀古随机释然,就这样认为吧!
长亭担心的事发生过,静天没有接收她的儿子,薛怀古可以不告诉长亭,毕竟孩子现在在静天,并且有望痊愈,但他却鬼使神差的据实说了,或许有他一直埋在心底的报复、也或者是嫉妒,当他后悔的时候,飘渺若仙的薛怀古茫然的站在阳台上,对着寒冷的天气瑟瑟发抖。
香港:病床上的长亭苦笑,原来伊忧说的都是真的,他说结束就是结束,甚至不再打听她的生活状况,如果知道怎么可能让二儿子受苦,长亭躺回床上,眼泪不自觉的浸湿了枕头……
就算是这样,很多人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整件事情远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看似是薛怀古打开的门,实际是伊诺的首肯。
伊家不同于其他家族,尤其是在内忧外患的时候,他们有禁外令,只要不是薛怀古的孩子他们都有权拒收,万一碰到一个趁机谋害伊家三少的亡命徒,万一收的是想给前线伊忧致命打击的黒势力,门开了等于人没了,他们谁也担不起那个责任。
这次是伊诺首肯的,他听周锦说薛怀古回来是因为朋友的孩子,立即下令接人,纵使薛怀古的身份尴尬也留着任阳的血,伊诺本身并不是冷情的人,就算没有薛怀古如果他知道也会救。
周锦笑伊诺没有忧患意识,周锦天生英气,他的外表最贴近简法,同样气质清冷型美男,只是前者喜欢摆弄花丛,后者喜欢遥控金钱,周锦蹲在自家的花圃里,小心的吧采集的样本转入试管,进一步巩固他的成果,争取明年春天依然是周家的花圃独占鳌头。
伊诺穿着白袍跟在身后,皱着眉想薛怀古:“他十几年没回来了,这次回来只是给他朋友的孩子看病?”如果不出现都快忘了还有他?他为什么不接受任家的安排?
周锦拿着镊子细心的刮去花粉:“只能说明他的朋友对他很重要,你别总站着,去休息一下你的病情才稳定,我可不想再去加护病房看你。”
伊诺笑笑,小心的离开花粉飞洒的范围,换季时他呼吸道脆弱,不能太接近花体,如果不是这次他不小心感染,静天也不会驱逐大部分病人。
最近静天已经有关门只接待他的计划,伊诺享受惯了特权,即使这样他也只是觉的浪费,并不觉的有什么不妥,毕竟静天不需要盈利:“我想去看看他?”
周锦了然:“大姨的指示?”除了她还有谁:“但对方不见得乐意。”这也是事实。
伊诺靠在椅背上,白色的外袍、毫无瑕疵的外表让他看起来柔美的近乎梦幻,他的生命是草木堆积出的药香通体透露着植物的天然:“我去医院看他。”
周锦站起来:“想去就去,他看似无争能力却不在我之下,跟他见面摆正你的立场。”
任阳坐在书房里冷着脸欣赏窗外烦人的风景:“他很有胆吗,以为一点皮毛就敢回来。”
森冷静的站在主子身后,不言不语,主子不喜欢薛怀古,觉的他玷污了他所有的成绩。
任阳冷冷的盯着一株红果,似乎能盯出血来,任阳玩这手里的薄刀,一下一下的这么玩着。
伊天南路过时看了他一眼没有停留的关上书房门离开,任阳的脾气他了解,任阳没在知道薛怀古存在时让他彻底消失已经很仁慈了,毕竟薛怀古诏示时任阳死过一次。
简单见伊天南下来,抱着伊愿走了过去;“还钻牛角尖呢?我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越老越不像话,怪不得任家要把这些占地方的怪物扔后院去,太不像话了,薛怀古必须回来吃饭。”
伊天南逗逗自己的孙女,喜欢的不得了,四个月的小家伙特别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的不得了:“来我抱抱。”伊天南小心的接过来,高兴的不知道亲哪里能表现他的喜欢:“你缓两天跟任阳说,他不愿意也会给你个面子,薛怀古好不容易回来,该回来吃顿饭。”
“我明天去医院看看,怎么说也是他朋友的孩子我们不露面不好,孩子没事就好。”
静天医院四季如初,即便是冬季,绿荫大道上也种满了翠路的植物,静天有自己的疗养场、老年休闲区、病人日晒区,儿科医疗设备世界第一,只是这里的病人很少,寥寥无几。
伊诺出入这里就如进自己家一样平常,三楼更是常客,他看了眼无菌室的小家伙,询问了一下医生孩子的情况,去了二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见薛怀古,但他来了。
薛怀古看到门外的人时微微皱眉,他不擅长和伊家的人交流,何况他刚跟长亭说了他们家的坏话,天性单纯的薛怀古觉的有愧与人,但面上绝对冷清,似乎天生就擅长这一套:“进。”
霍弗之已经醒了看到来人他慌忙起床想道谢。
伊诺拦住了他:“你好好休息,辛苦了,抱歉耽误了孩子那么多时间,如果我知道……”伊诺觉的对不起一个父亲:“放心,孩子在我们这里所有的医疗费分文不收,他可以安心到他三个月大,希望你能接受我晚到的歉意。”
这是清高的霍弗之第一次进距离看到伊诺,虽然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也不自觉的折服在他的魅力里,只有长居高位生活优越的人才能散发出天然的贵气,霍弗之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有不满:“谢谢伊少爷,如果伊少有用的着我霍弗之的地方尽管说话,我一定全力以赴!”
薛怀古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荒谬,营养箱里躺着的可是伊家的孙子,哪轮的到霍弗之全力以赴,里面的小不了动动手指头都比霍弗之费尽心血赢一场官司来的有价值。
伊诺显然也不会需要霍弗之帮忙,伊家的旁支如一颗苍天大树早已根深蒂固:“好好休养,薛先生能出来一下吗?我想单独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