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星和蒋正弘各站新房一端,横眉怒目,虎视眈眈。
她警惕的看着他,他不怀好意的冲她笑,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房间地板上铺满了玫瑰花瓣,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上等丝绸铺置,高贵大气而不失舒适质感。
纱帐帷幔,红烛摇曳,酒香飘散,更添几许浪漫氛围。暖光暧昧,映出春色无边。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间理想中的新房。
别人的洞房花烛夜都是缠绵温存,怎么轮到她慕南星,偏偏搞的像华山论剑了呢?
蒋正弘冷笑一声,习惯性掏烟的动作,打火机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他冷峻的脸,一丝戏谑的笑容从他脸上掠过。
“行了吧慕南星!”他挑挑眉,“再这样僵持下去有意义吗?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这种事情……是夫妻义务!”
房间那头依然是无尽的沉默。
暗夜之中,他只能看到她手中的银烛台映着月色闪烁出凄冷的光,好像月夜中狼的眼睛,警惕着敌人每一个小动作。
他哑然失笑,这个慕南星,现在定是处于神经高度紧张之中。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样。
从一进了房门她就开始骗他,今天是她的生理期,不能做这洞房花烛夜里该做的事……到现在,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她瘦弱的身形比不上蒋正弘的高大健硕,一个破烛台震慑不了这个男人,只不过给自己壮胆用。况且上一次,她就是在他的强迫下与他有了肌肤之亲……这会儿,只要他想,还能有什么做不成的?
婚礼上在蒋正弘面前立下的那些豪言壮语,什么结婚可以,结了婚之后就不准碰她一下的话……到底该怎么实现?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她强作镇定,把烛台又握了握紧,“我……我不方便,我有特殊情况!你这个人到底讲不讲道理?我都……我都来那个了,你还要逼我就范吗?真是人面兽心!”
“你有没有特殊情况,仅凭你的一面之词,难道就能这么轻易打发我?”他的话里透着明显的不信任,还有对她的轻蔑与戏弄。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感到那个让人觉得压迫的身影渐渐朝她这边走来……
蒋正弘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清新的沐浴露的香气。
他半裸着身子,只围了一根浴巾,头发还在滴水,小麦色皮肤在这暗橘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似乎看出什么端倪。
突然低下头,鼻子正对她的鼻尖。
温热的呼吸在两人眉眼之下游走。
他注意到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睡袍,关键部位半遮半掩,隐隐约约露着白皙的肌肤,这种衣服设计的非常有情调,让男人有种想犯罪的冲动。
“喂,”他挑起她的下巴,“我们的新婚之夜,你专心点好不好?穿着这么性感的睡衣,怎么不学学如何勾引我?”
“干……干什么……”
慕南星身子僵硬,手中烛台掉到地上,发出金属质感的乒乒乓乓的声响。在感受到他的体温与她肌肤相贴时那一瞬,她意乱情迷。
“不行……蒋正弘,放开我!我不是说过我不行嘛!”她大喊大叫,拼命抵抗。
和他在一起那晚的阴影又覆上了心头。那种屈辱、羞惭、被玩弄被强迫的羞耻感,像一只只大手撕扯着她所剩无几的自尊。
“你这个小骗子,在我这里已经有了前科,所以……我不能信你说的话!”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亲自验证一下啊!”他说的理直气壮,“不验证一下,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新婚之夜如果再被你骗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去混?”
“蒋正弘——”
慕南星的嗓音瞬间高八度,不停的扑棱着双手,像只飞不起来的笨鸟。蒋正弘被她撩拨的倒是来了兴致,抓住她手腕往墙壁上一按,丝质睡衣的带子滑落……慕南星避无可避,对上他那双极具侵略性和魅惑力的双眸,整个人无奈的安静下来,紧紧闭上双眼。
一滴泪从她紧闭的眼角顺着脸颊落下。
他的心竟也有种被热水灼伤的痛楚。
“就这么不情愿?”
他没来得及问下去,却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沉闷的声音伴着方惠娇那独有的尖细嗓门,在这静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正弘,正弘!”方惠娇拍门喊道,“你在里面干什么?你欺负阿星吗?”
慕南星虽没弄清楚什么状况,但潜意识里,她知道方惠娇一定是她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她趁着蒋正弘懊恼的发愣,身子一弯,小手一缩,从他腋窝下像只小鱼一样溜之大吉……
冲到门口,在打开门的那短短几秒钟,她竟换上了一副哭的梨花带雨的面容。
然后一头扎进方惠娇的怀里开始诉苦。从今天不方便、蒋正弘硬要逼她洞房,一直哭诉到长了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份委屈和羞辱,虽然是小家小户的女儿,但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最后更是小女生赌气一般,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如果蒋正弘娶了她却不尊重她,她宁可放弃这段婚姻,不要当这个豪门儿媳妇!
方惠娇心疼的摸摸她的小脸,擦掉她的眼泪,像听了自己亲生女儿受委屈一般,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然后怒视着一头雾水一脸迷茫的蒋正弘。
“慕南星……”蒋正弘站在房间门口,神情复杂,既气愤恼怒,又有对这种一流演技的着实崇拜,他深吸一口气,平息下胸口熊熊而燃的怒火,嘴角挤出一丝笑,“我们……握手言和好吗?我……我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的,我……”
“开玩笑有这么开的?”方惠娇护在慕南星身前,似乎都忘了哪个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阿星这么柔柔弱弱一个女孩子,禁得起你这种玩笑?”
“老妈……”
蒋正弘哭笑不得。
他老妈是个大家闺秀,出了学校门就进了蒋家门,年轻貌美时也是被蒋国豪娇宠在手心,一生养尊处优,她当然不懂那些走江湖的骗子嘴脸。
在她眼中,慕南星曾在她差点被骗时拔刀相助,又不求回报……且不说这是不是那个女人别有用心,可单凭这一点,方惠娇便认准了这个儿媳妇,而且和慕南星莫名的投缘,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时候不像长辈与晚辈,倒像一对感情甚笃的好姐妹。
再加上大概是因为没有生养个女儿的遗憾,她一直有种“女儿情结”,因此对慕南星也格外上心……蒋正弘结婚前她就说过,别人家有的婆媳矛盾,在蒋家绝对不会发生,一是不想让儿子夹在中间难做人,二是……她确实很喜欢慕南星!
所以这个节骨眼上,蒋正弘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行了,我不跟你废话!”方惠娇斜睨了儿子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收拾一下去睡客房,今晚上就让阿星自己睡,省得你欺负她!”
什么……他目瞪口呆,“老妈,哪有新婚之夜分房睡的道理……”
“在我这里就有!”方惠娇发了怒,“阿星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不但不体贴,还要强迫人家,这难道就有道理吗?”随即又转头看向慕南星,语气温柔了许多,“好孩子,别怕……一切都有老妈做主,你只管安安心心去睡觉,等过了这几天,你们再……”
她脸上又浮出一抹暧昧的笑。
慕南星脸红红的,不过万幸的是,今晚总算是蒙混过关。
方惠娇拉着她走回房间,趾高气昂像是骄傲的白天鹅。在经过蒋正弘的身边时,慕南星对他做了一个鬼脸,吐吐舌头,掩饰不了内心的得意。
“哎,南星!”蒋正弘一把抓住她,脸上的微笑并没有被内心强烈的愤怒而抹杀,反而笑的更为灿烂,富有磁性的声音更为魅惑。“晚安!”他轻声道。
慕南星疑惑的看向他,他猛地趴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像是千年冰凌,“臭丫头,小心点……以后收拾你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