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穿的衣服不过是服装商场的普通衣裳,在有钱人的眼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低档货,像是苏彻这种出身在上流社会的世家公子,怎么能够容忍一个像是穿的像是抹布一样的女人进他的家门。
苏彻听到这话,俊美的脸庞先是一愣,之后才意识到安佳亦说的是什么,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你想多了,我以为女人都会喜欢这种地方,因为我的妹妹喜欢到这个地方来,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走,这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
安佳亦听了这样的解释,马上满血复活,换个人一样麻利的下车:“走吧。”
引路的侍者咧了咧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刚刚那个林黛玉一样的女人。
苏彻却噙着笑牵住了她的手。
安佳亦跟着苏彻乘坐男侍者打开的电梯去帝凰,但千算万算她没想到是帝凰的顶层。
帝凰上层有一位中欧混血的妙龄女人,金黄色的头发高贵的盘起,双瞳是纯粹的黑色,在见到苏彻身边的安佳亦时,先是一愣,之后反应过来,才笑着迎上去。
“苏先生,很少见您带女伴来呢,这位跟您可没相似之处,不是妹妹了吧?”
苏彻含笑看安佳亦一眼:“萨沙,这位是我的妻子安佳亦。”
那外国女人不免多看了安佳亦几眼,眼里有些不可思议,之后跟苏彻客套了几句便引导她去里面的造型室,并眼角含笑的帮她挑选衣裳。
安佳亦比较适合裸色的衣裳,显得肤色红润,所以萨沙替她挑了百合造型的单肩短裙配上洁白的珍珠项链,利落的短发跟略施粉黛的脸颊让安佳亦几乎变了个人。
萨沙满意的看着安佳亦,在换过隐形眼镜之后,伸手请她移步:“安小姐,请照照镜子,您是否还满意呢?”
安佳亦踩着七公分的水晶高跟鞋走到镜子面前,她的脸还是她的脸,唯一改变了的就是这件价值不菲的衣裳带来的美丽高贵。
本来她一看自己都快爱上自己了,但是一想这是苏彻砸钱给她装修过的,也就不乐了。
“还满意吗?”
安佳亦笑了笑,有点不适应的抬手摸摸自己半裸的肩头:“天这么冷,我能穿外套吗?”
“当然。”那外国女人很热情的在斟酌之后,从几百坪的女装橱窗里派人取出一件中国红的外套。
外套是毛呢材质,七分袖,修身效果非常好,没有多余的坠饰,很走红的时尚版。
但是外套取出来却不是递给安佳亦的,而是交给苏彻。
萨沙走过去,看着苏彻:“恭喜苏先生新婚了,这件外套是我亲手设计的,巴黎时尚展会的秋冬最新款,就当做是送给安小姐的新婚礼物吧。”
苏彻道谢之后毫不拘谨的收下了,在安佳亦出来的时候自然的帮她披在身上:“你还真是怕冷。”
安佳亦体质偏寒,一到秋天就开始怕冷,晚秋跟冬天就更不得了。
她点点头,苏彻拥着她转身离开。
刚转身,入口处走近一个咖啡色上衣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紧身长裤,裤脚裹在一双军靴里,一头利落的短发在灯光下有微微的蓝色透出,貂皮领稍微掩盖住尖削的下巴。
这么邪魅狂狷的男人,在H市,真的除了那位小董事长就没有别人了。
萨沙看见他,温柔的笑起来:“亲爱的,你来了。”
亲爱的?
安佳亦眼珠看向唐子修,有点鄙夷,这个少董还真是桃花遍地开,哪个女人也不放过。
唐子修对她出现在这个地方表现出一瞬的诧异,没有理会萨沙,径直走到安佳亦面前,斜了跟他一样高的苏彻一眼,问:“安姐,你丈夫?”
安佳亦点点头,不大想搭理唐子修,拉着苏彻就走。
苏彻冲唐子修笑笑,然后跟安佳亦一起走。
却没走两步,就听见后面不肯消停的唐子修颇为讽刺的开口:“丑媳妇儿进家门要好好化妆哦,苏家可是名门望族,是吧?安姐。”
安佳亦停住步子,侧头看唐子修,这家伙夹枪带棒的是不是讨打?
唐子修又故作惊讶的做出一副回忆状:“你在我公司的时候,好像年年这个时候都会请假的吧,今天不是你父亲的忌日吗?”
死小子敢来拆台,安佳亦脸上难堪起来,唐子修却转过了身。
“萨沙你挑衣服的眼光真好。”唐子修得意的别过脸,邪气的吹了吹自己前额的刘海,就去跟萨沙贴面吻,“亲爱的,我真是想死你了。”
一阵恶寒,安佳亦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苏彻跟她下楼,上车,在关上车门的时候,按住她的手,倾身过去帮他系安全带。
两个人贴的很近,仿佛呼吸都能缠绕在一起。
“那位唐先生是你朋友?”
“不是,是我以前公司的少董,我已经从他的公司辞职很久了。”她一定要跟那祸害老死不相往来。
“是吗?”他系好安全带,抬眼看她漂亮的眼瞳里有迷人的光彩,“你对我隐瞒了什么呢?”
这双眼睛还是像多年以前一样无法抗拒的魅力,逼着安佳亦发誓一样澄清:“我没撒谎。”
“我也没说你撒谎。”苏彻敛目,长长的黑色睫毛下一双深邃的眼珠让安佳亦有些不敢动,“我也忽然记起你上学的时候,每到这天会去金鸡山。”
金鸡山公墓,安葬安佳亦父亲的地方。
安佳亦惭愧的低下头,脸上有对父亲的内疚:“啊,今年太忙,没能去,不过我母亲去了。”
“傻瓜,你不用迁就我。”苏彻摸摸他的头发,启动车子转了方向。
安佳亦一愣,去抓他的手臂:“喂,你现在要去哪里?”
苏彻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结婚的事情不告诉你父亲吗?”
安佳亦忽然觉得有什么涌上眼眶,鼻头一下子就酸起来。
苏彻,居然变得触手可及了。
到金鸡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按理说是没有下午晚上去拜祭的,苏彻却带着安佳亦去了。
安佳亦一边说着百无禁忌,一边在墓碑前摆供品,苏彻放了一朵白菊花。
安佳亦就偷偷抹着泪用带了哭腔的声音告诉父亲:“爸爸你别怪我来得晚,这是我老,公,老公苏彻……”
觉得尴尬,真的挺尴尬,苏彻递给他一条格子手帕,挺自然的说:“岳父,我是苏彻,你女儿跟我结婚了。”
安佳亦居然还在那边抽泣,苏彻拍拍她的肩膀,叮嘱:“别把鼻涕眼泪都抹围巾上,鼻涕擤手帕上。”
安佳亦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
苏彻没注意她窘迫的神情变化,回过头继续跟岳父说话:“爸你别担心,佳亦我会好好照顾的,您尽管放心……”
其实苏彻还记得安佳亦大学时候很少哭,唯一一次哭的厉害是因为街边捡回来的小狗被车轮碾死了,她哭的抽抽噎噎,同寝室的人都劝不住,还被煽动的要去登报搞死那肇事者,其实换做今天就差把人家给人肉了。
苏彻不喜欢麻烦事情,轻描淡写的告诉安佳亦——要是她不老实以后就别出现在他方圆十米之内。
安佳亦马上就不哭了,特别听话,不过还是一抽抽的拿憋泪的眼睛望着苏彻,这让苏彻于心不忍,于是递给她一条手帕。
然后,安佳亦把那条手帕折好塞进口袋,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了围巾上。
当时在场的人看见这一幕,几乎都呆若木鸡。
于是后来的很多年里,苏彻每当撞见当时在场的校友,人家都会不约而同的笑问一句:“你那重度痴迷者没跟出来?”
其实那时候,他们早就已经隔了千山万水,连越洋电话都未曾接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