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佳亦找09号桌,还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过循着号码过去,居然看见一空位子。
眉毛拧起来,她马上打电话给牛萌萌恶人先告状:“你那帅哥是不是打算放我鸽子?都迟到十五分钟了,我来了他还没来。”
太好了,他没看见她是从迈巴赫里滚出来的。
“瞧你那点度量,人家去卫生间了吧,半小时之前人家就打电话跟我说到了,早到是男人的绅士风度。”牛萌萌那边拽歪歪的,挂电话之前还提醒她,“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极品帅哥,去卫生间补个妆再来,别丢我的脸。”
在心里想了一下,安佳亦觉得牛萌萌说的有道理,不管是不是能成,基本的尊重还是必须要有的。
比如说,把妆补一下,不要待会儿假笑的时候吓着人。
有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唐子修,安佳亦有种冲动,待会儿见到只要是个男人,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马上就拉去领证。
边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边往卫生间走。
推门,进入,抬头——
诡异的对视,几个松开腰带的男人,齐刷刷的扭头盯住她。
女流氓?
仿佛凭空爆开一个惊雷,安佳亦身体晃了晃,扶住墙壁,嘴角抽搐,眼角余光斜右上方的铭牌图案。
没错,不是穿裙子的。
蓝色的卡通男性剪影。
谁能告诉她,现在怎么才能毫不丢脸的从男厕所退出去?
几个男人已经呆住,只有一个推开隔间门的男人,在错愕一眼之后,弯起唇角来。
她还是跟当年一样,做出来的事情简直石破天惊。
“现在看她怎么收场。”漂亮的眼底流连出一丝抹不去的趣意。
安佳亦忽然脑子里白光一闪,索性大方的不避不闪,双手往墙壁上摸了摸,眼珠恍如没有焦点一样保持呆滞的神情,然后凭借着双手摸索往前走动。
她想到了。
装作瞎子进隔间里冷却一下,再装作瞎子走出来不就是了嘛!
天下这么大,出门谁还认识谁,只要不碰见熟人就可以了……
她走过了那些呆若木鸡的男人,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伸手拉开门,得意的勾起唇角为自己的聪明果断小小的鼓掌了一把。
但是,手指接触到门板的把手,很轻,就像是里面有人推开……
有人推开?
扬起的唇角一下子的滑稽的僵住,半拉开的房门里一个穿着西装上衣的男人微微俯身,莞尔笑看她。
是,苏彻!!
“啊……”就像被撑破肚皮的金鱼,她瞪圆了眼睛,张口就要惊叫,“呜……”
“别叫,乖。”一只手飞快的伸过来捂住她的嘴,尽管她呜呜的挣扎,还是被一把拖进男卫生间的隔间。
安佳亦浑身发热,思绪凌乱,那男人好看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压低声音告诫:“我放开你,你不要叫。”
安佳亦点了点头,苏彻想了想似乎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他:“别出声,我现在带你出去。”
安佳亦头脑一直处在停止思考的罢工状态,呆呆的点点头。
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是苏彻。
苏彻想起她了吗?
男士卫生间人来人往的,让她等到没人的时候出去还不是直接跳楼,与其让她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倒是不如帮她出去。
苏彻将西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头上,推开门,将她拦腰抱起来。
安佳亦本能的用西服外套遮住自己的脸,以前苏彻说过,如果在做什么不可挽救的蠢事,至少遮住脸别让人认出来,那样起码能减少点麻烦。
没想到,他说的话可以让她受益终生,感动的快要泪牛满面了。
安佳亦被苏彻往外抱的时候,一个聪明的男人该死的出声:“先生,女流氓也是应该送到警察局的。”
她额爆青筋,简直想要从苏彻怀里跳出来杀人灭口。
哪知苏彻只是抱歉的笑笑:“她是我妻子,患了眼疾,让你感到困扰我很抱歉。”
“额……”
简直是拽歪歪,苏彻干净利落解决了他,好好男人的将她带出了男卫生间。
可是……
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做的这蠢事?
即便是被放在地上,她的手也一直在心虚的颤抖,垂下眼睛,甚至连眼皮都在跳动:“我不是故意闯进去的,我只是向补个妆再相亲。”
“嗯。”他声音淡淡的,却很好听,稍微带了点磁性的男性嗓音,让他觉得很性感,“上一个把他送去警察局了?”
她抿唇,微微垂头,额前的细碎刘海遮住了本来明亮如水的双眸:“你怎么知道?”
“我猜你的正义感会驱使你这么做的。”他很了解她,小心眼又记仇,得罪她一回追杀你十年。
安佳亦一听这话很熟悉,猛地抬起头:“为什么上次装作不认识我?”
苏彻皱了皱眉,将她仍旧披着的外套取回来,穿上:“被你缠怕了。”
缠怕了……
她在听完这样的解释之后,他眼角跳动,嘴角抽搐。
应该怎么面对这个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有骨气的马上掉头就走?
不,她做不到,她喜欢他就像是一个根深蒂固的梦想,喜欢他比喜欢自己的生命都更加多。
所以就像是被钉在了这个地方一样,她不愿意走。
但是,他这么喜欢他,他却在离开的时候连个再简单不过的招呼都没有打,甚至第一次见到她都装作不认识她,或许,他从来没有将她看做是一个朋友,更别说是恋人。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自嘲心就更重,干脆开门见山:“你说的没错,我是很缠人,但是我只缠我喜欢的男人。”
“我知道。”他居然回应她。
安佳亦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皱眉:“你知道?”
他笑着看她:“我知道你已经好好恋爱结婚了。”
安佳亦咬住下唇,这个男人说的好似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仿佛真的只是见了一个多年不见的校友。
他对她没有怀念,她索性点头,恨恨抬眼看他:“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他有些不解。
她只能咬牙,装作大方:“还是你先走吧,我不习惯把背留给人家呢,你倒是可以做的很自然,你先走吧。”
苏彻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不解的笑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讽刺他当年的不告而别?
“我之所以过来相亲是想要马上结婚,最好是今天下午就能去民政局领证。”安佳亦的理智还能抓住重点。
苏彻望着她,似笑非笑:“这么说,不管今天坐在这里的是哪个男人,你都打算跟他结婚?”
安佳亦迟疑了一下,想到载她过来的唐子修,点头。
苏彻莞尔,听不出是褒是贬:“这真像是你的作风。”
愚蠢的作风。
其实安佳亦的作风总是理智主导,她大多数时候会顾忌别人,以别人为中心。
她迁就别人很多,所以苏彻觉得她愚蠢。
她知道什么事情怎么做才会让身边的人满意,她强迫自己,即便不喜欢也会去做。
比如结婚,比如……嫁人。
再比如,忘了他。
“我都二十八了,怎么可能一直在等你。”
“也对,你年龄是不小了,再等下去也不会有更合适的对象了。”他居然还能理解她的想法,真是一个体贴的男人。
安佳亦将包包背在身上,沮丧的低头,有些幽怨:“既然你能理解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苏彻叫住她:“改天一起喝茶吧。”
“不用了,”她拒绝,却由衷的想要诉说她久别重逢的那种莫名兴奋的喜悦,她觉得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所以强迫自己弯起眉眼,微笑,“苏彻,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真的。”
苏彻滞了一下,像是有小铁锤在坚冰般的心脏上细细的敲了一道缝。
她扭回头,快步的往外走,他知道她的眼泪肯定出门就会倾泻而出。
安佳亦推门,迈出,有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心脏骤然一缩,惊讶的回头,是苏彻,她难过的开口:“我不想跟你去喝下午茶。”
他笑笑,拉着她往前走:“那去结婚。”
结婚……
苏彻居然要跟她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