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佳亦回到牛萌萌房间后心情不是非常好,牛萌萌见她心情不好,多瞅了她几眼。
安佳亦察觉到闺蜜担忧的目光,侧头勉强一笑:“我没事儿。”
“可我刚听程辉说,林阿姨已经把律师找好了,起诉的资料都已经收集好了,”牛萌萌十分担心,“要是林阿姨真的提起诉讼,那么,你跟苏彻之间……会不会有矛盾?”
牛萌萌是经过慎重考虑才问出来的,她知道安佳亦父亲的事情牵扯到的不是个人恩怨这么简单,一旦稍微波动,那么肯定就会殃及到安佳亦跟苏彻这对夫妻。
要是造成夫妻两人的矛盾,那真是得不偿失。
安佳亦听到牛萌萌的话,温柔的笑笑,语气平和:“不会,阿彻跟我之间没有矛盾,我们相处的很好。”
“如果林阿姨逼你非要做个选择呢?”
的确,母亲这样跟她说过了,让她一定要选择一方来支持。
但是,他所做的决定十分简单——
“我不会跟阿彻离婚的。”安佳亦当时是这样回应母亲的,如今不过是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也不会放弃我的家,我的妈妈。”
苏彻跟她是一家人,母亲跟她也是一家人。
牛萌萌知道她心里已然做出了最好的决定,垂下眼睛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程辉一直默默不语的照顾着妻儿,牛萌萌看见安佳亦的肚子,忽然笑着问她:“你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现在怀孕四个半月,预产期大约是在五个月后。
“十一那一段时间。”
“那还真是好时候,”牛萌萌感叹,又问,“决定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
“名字啊……”她笑了笑,“暂时还没有想好。”
苏彻起的名字都是女孩儿的名字,她起的名字虽然男女都有,但是多都没有什么寓意,所以一直也没有决定下来。
“反正还有的是时间,以后慢慢想也可以。”
牛萌萌拉了拉被子,附和:“倒也是。”
安佳亦跟牛萌萌朋友关系好,不由的多聊了两句,却一直都等不到苏彻,眼看着时间都晚了,她就想回家。
“你家苏彻怎么出去这么会儿还没回来?”
“我去给你找找,你等着。”程辉见儿子已经睡着,便出门去帮安佳亦找苏彻。
安佳亦看程辉肯帮她跑腿,只能多谢他:“谢谢你了,程辉。”
“没事,陪着这娘俩在医院里也有几天了,我对这里熟,保准一会儿就给你找回来,你就在这安心等着。”
程辉这个人其实挺靠得住,安佳亦也跟他是老同学,因为牛萌萌的关系,三个人都熟得很,程辉出去找苏彻,她就陪着牛萌萌聊天。
牛萌萌的精神头比她想的要好得多,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一起回忆之前念书时候的趣事,说着说着便又绕到了养小孩的话题上。
两个人聊聊,真觉得时光飞快,当年在校的学生一转眼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
安佳亦笑着感叹,刚要在这时光飞快的一点遗憾里说点什么,房门突然就被程辉一把推开了:“佳亦,苏彻表哥出车祸了!”
安佳亦一愣,过了几秒才刷的站起来:“你说张尧?”
程辉点头:“苏彻刚过去,听说翻车后掉进了海里!”
安佳亦脑子里忽的一空,然后许多心思跟问题就像是雪花一样纷沓而至。
出车祸了……
“他……怎么样?”
程辉看着她的表情,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等苏彻回来才知道,你今晚要是回去,我送你。”
她明明觉得脑子里很乱很杂,却还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的说谢谢。
张尧出车祸,真是令人意料不到。
……
苏彻整整过了大半夜才回来。
安佳亦等他等到十一点,见他还不回来,披着毛衣在沙发上等,眼前的电视机播放着午夜档的电视剧,那电视剧的剧情她根本一分也看不到心里。
她想知道点什么,却又不敢给苏彻打电话,就这样等着,一直等着,睁着眼睛木然的看着前面的电视屏幕,脑子一点睡意都没有。
凌晨两点的时候,房门传来喀嚓一声轻响,她迅速的直起身子,扭回头。
等看见苏彻放轻脚步进门,她一下就从沙发上起来,按开玄关跟客厅的大灯冲他迎上去:“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哥怎么会发生车祸?严重吗?是不是因为我打了他一巴掌所以才……”
“不管你的事,”苏彻温和而疲惫的打断他,外套脱下来安佳亦就接过去,他动手解着衣领跟袖扣,剑眉长直,“根据现场的目击者说,是因为超车的时候车速太快,不熟悉地形没有控制好速度,所以在急拐弯的地方冲到护栏上,接着翻到了海里,所幸没有撞到别人……”
他庆幸,安佳亦却皱了皱眉,追问:“那表哥他?”
“送去抢救了,我来之前已经转到重症监护室,还没有醒过来,伤的有点重……”
伤的有点重……
安佳亦当时觉得伤的有点重并不至于要命,但是,三天之后,医院对张尧的家属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张尧的家人在医院哭的撕心裂肺,跑到刑警大队要求对方提供事故现场的照片,并且还怀疑是自己儿子在老家的仇敌设计了这起车祸。
然而张尧那些目击了整个过程的狐朋狗友却都纷纷表示事故发生前车子没有经过恶意碰撞,这也就委婉的说明了这不是一起谋杀事故,而纯粹是一场意外。
这场车祸来的太仓促,也太出人意料。
安佳亦得知消息的反应比她的母亲林晓晓得知消息后反应要小的多。
林晓晓听到张尧死讯的时候,手指紧抓着起诉资料,瞬间就泪流满面,咬着牙忍着哭腔,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自言自语道:“报应!报应!这是报应!阿阳啊,你看见没有,那个害死你的人终于遭到了报应,老天开眼,老天开眼!”
安佳亦知道母亲心头的大石起码粉碎了大半,未曾料到的是,母亲紧接着打电话告诉律师自己不准备打这场官司了。
并且把起诉资料都扔掉,将登着张尧车祸的那张报纸在父亲的坟前烧毁。
她的悲伤依然不曾减轻,只不过,那份刻骨的愤怒已经风云一般被轻轻吹散。
她想,母亲一直都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也一直都清楚,苏家当年对张尧的确是徇私了,但是却并未枉法,也为他们母女争取了最有力的后续赔偿。
不是苏强的话,她不会撤诉,倾家荡产也要打这场官司,只不过,倾家荡产之后,她们母女一生将艰苦而波折。
张尧,总还是会出来的。
这口气,这口怨气,随着张尧的身故,的确是该散了。
苏家,在这繁复难解的社会上并不算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