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威动动厚嘴唇还想继续游说什么,安佳亦却心里一跳,转身往病房里走。
她有点不详的预感。
半夜的病房里病人大多都很安静,安佳亦记得母亲的病房里只有一个老太太在住院,但是进门之后就发现一天不来早就已经住满了人。
张阿姨被通知挪病房,左手拿着果篮,右手还抱着毛毯衣服,就像是饥荒逃难一样艰难。
安佳亦走的有些急,没料到进门的时候张阿姨要出门,两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张阿姨踉跄一下被安佳亦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手里的缤纷果篮却被撞得掉落在地上,火龙果跟橙子都咕噜噜滚开,在半歪的果篮里竟然洒出一沓沓的百元大钞。
她瞬间错愕的愣住,张阿姨也目瞪口呆:“这……这是……”
周围有三两声惊呼,她扭头看身后,刘威也呆愣愣的,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又仿佛全部都知道。
张阿姨愣愣的转头,无措的看她,安佳亦神色微沉,低低开口:“阿姨你先挪病房吧。”
张阿姨也知道事情复杂,拿着东西就走,安佳亦把果篮收拾好,然后转身就揪住刘威的衣领把他往外拽,刘威闷声不吭,一下都不挣扎。
安佳亦彪悍的人生已经不需要任何理由,刘威被她野蛮的力道推到墙上,看她提着果篮,质问:“这是你送的?”
“公司让我送的,”刘威很为难,“我也不知道里面是这个。”
“通天药业在打官司,你送这东西来是干什么?知道我老公是法院的人,掉头来向他老婆行贿?”
这个地方是走廊尽头的楼梯拐角,平常大家都坐电梯,基本上没人走这个地方。
她就是杀人灭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来管。
刘威说不出话,他正是因为在应聘的时候说认识苏彻的老婆才被录用的,像素车的太太行贿,这一点他也不敢否认。
安佳亦知道刘威心里有鬼,看他不敢看自己,将果篮塞他怀里:“我们从现在开始连同学也不是了,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她说一不二,指头没有直接戳在刘威的脑袋上,但是这下子也气愤的脸颊发热,胸口起伏。
走出去好远,才捶了自己的胸口两下,仰头看天花板,缓解心理的气愤。
商业官司向来就是最复杂的官司,你攀关系我找人脉,不管是谁是谁非,都要为了自己能赢而机关算尽。
她不想参与,也不想变成商业官司里牵扯的人。
所以,他的朋友如果是在打这种主意,她宁可绝交也绝对不会帮忙。
况且,苏彻冷清而正直,她了解苏彻对这种现象的厌恶。
她深呼吸几下,看母亲还在重症监护室,嘱咐张阿姨:“阿姨,这事儿请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母亲,我有事得回去一趟,麻烦你帮我看一下。”
张阿姨的儿子女儿都在外地工作,家里的老伴脾气性格很好,知道独居的林晓晓生病进医院,要张阿姨来看看。
张阿姨看见刘威,更是觉得对不住安佳亦,竟然给她介绍这么一对象。
张阿姨不知道是什么事,叫她冷静一点,不要太着急。
她回去找苏彻,路上的风声开始越变越大,之前告诉苏彻说她还在泰国,不可能说回来就回来了,撒谎的事情还要继续向他解释。
一路上打着腹稿,到了门前按下门铃并没有人开门,大概苏彻不方便开门,找出钥匙开门,走进房间轻唤:“阿彻?”
没人应声,她便又声音大了一点:“阿彻,你在不在?”
房间里依旧是静悄悄的,她秀眉拢起,有些不解的去卧室跟浴室里挨个看,仍然没有找到苏彻的影子。
最后进书房,也没有。
房门喀嚓一声打开。
她顺着声音回头往外走,苏彻正巧进门,看见她稍显惊讶:“你回来了?”
她点点头,在想医院的事情如何开头,便随口问他:“你去哪里了?”
客厅里的灯在她进来的时候是开着的,卧室里的灯也没有关,而苏彻却不在家,他是临时出去了?
“有朋友过来,我刚刚送他下楼。”他没有直视她的眼睛,换上拖鞋往里走,“你这么快就从泰国回来?”
安佳亦就知道自己今晚必定要有麻烦,但是通天药业攀关系的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么严重的程度,她还是要跟苏彻说一下才好。
“本来是不打算回来了,不过突然……”她的话卡住,视线刻意避开苏彻探究的视线而看向客厅的桌子上。
然而,就算是距离有两三米,那个印在白色水杯上的口红印子还是能清楚的进入她的视网膜上。
“怎么?”
她突然就卡住,有瞬间不能继续自己的话题。
苏彻,在她不在家的时候跟一个女人在面对面聊天?
是谁?是哪个女人?
她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嫉妒不可抑制的混杂着复杂难言的情绪蔓延上来,最后的最后在苏彻顺着她视线要看到那个水杯的时候,她笑了一下,瞬间改变了话题:“我母亲的病情忽然有点重,我今晚要去陪床,回来收拾东西。”
她说完就转身去卧室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收拾到一半的时候,苏彻走进来:“我今天去看她的时候还算好。”
“是吗?”她微笑,转眼看他,“你今天去过了?”
“去过了,”安佳亦出差,他约好跟安佳亦一起去看岳母的那次没去成,自然要补上,“你怎么了,觉得奇怪?”
“不奇怪,”她继续收拾东西,只是收拾了简单的洗漱用品塞进帆布挎包里,然后将从耳边垂落的发丝顺到耳后,走过他身边,“我明天要去签合同,晚上可能会晚点回来,如果我妈还没有好转的话,我就暂时不会来了。”
他点头:“我陪你去。”
她皱了皱眉轻嗅他衣服上沾染的那一点点香味,扬起笑意,含蓄的拒绝:“我觉得你身上稍微有点酒味,今天喝酒了还是不要送我比较好,我开你的车如何?”
苏彻转身看她,她却已经将他的车钥匙从桌上拿起来。
这举动明显有些疯狂,在发现苏彻身上沾着一个属于女人的香味跟酒味的时候,表面冷静的做出来的疯狂的决定。
苏彻并不放心,定定看她一会儿,最后握住她的手,拉她出去:“我送你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