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山,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茜洛才清楚了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打开房门,茜洛看到的是古色古香的院落,院子里种着一棵树,此刻正枝繁叶茂地迎风飘扬,翠绿的叶子在阳光下如宝石般熠熠闪光。树下摆着石制的座椅,看上去已经有一些年头了。
走出院落的大门是蜿蜒而下的石阶,两旁簇拥着葱郁的树木,这里的地势很高,站在门前就能看到宽广无边的大海,一切都是那么恬静而悠然。这里确实很适合那些世外高人隐居。
“真的是岛屿啊。”茜洛穿着不怎么合身,夙已连夜给她做的衣服,站在门前凝视着大海。刚星际旅行完就搞这么一出,接下来她有种航海造船,走上成为海贼王道路的冲动。
“!!!”在心里默默吐槽过后,茜洛转身就被吓到了。在院子的身后,或者说后山处有一座怪石嶙峋的高峰,直插云端,最重要的是这座山没有树木,通体漆黑,形状如一柄锋利无匹的剑。
最重要的是,茜洛似乎在那座奇异的山峰上看到了很多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剑。各种各样的剑插在漆黑的山峰上,那么自然,那么直白,而且数量可观,绝对不是什么人无聊造成的。
茜洛在这时候忽然懂了这座岛屿为什么叫藏剑山,这个名字已经很直观地表现出岛屿的特点,还有作用,真的非常的适合。不过到底是谁做的,又是为了什么,该不会只是单纯的恶趣味吧?
“我觉得除了你以外,应该不会有人觉得这是恶趣味,”从屋里走出来的夙已听到了茜洛的呢喃,不禁笑了出声,站在她身旁当她是小孩那样揉了揉脑袋,道:“藏剑山有个传说,据说那是仙界遗落的神剑,掉落于此化为山峰,吸引了天下宝剑汇聚于此。但凡人间有乱,必有缘者前来取剑,拯救苍生。”
“…好假的故事。”闻言,茜洛简短地点评了一句,又让夙已笑了起来,“是啊,好假的故事,我在这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见过有谁来取剑。现在也就只有一个没有什么抱负的小不点而已。”
“哼。”茜洛轻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些什么。传说是真是假她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她对那些剑很感兴趣,当即就抬头看着夙已,“虽然我没有拯救苍生的抱负,但还是能走近看一看的吧。”
“这自然没有问题。”
拉起茜洛的小手,夙已就往后院走去。他对待茜洛的态度在一开始就很明显,差不多是把她当女儿养了。只是这不过是单方面的,茜洛可没想过要给自己找一个父亲。不过此刻大手拉小手的感觉非常好,夙已的手温暖、干燥、力道适中,还真有那么一点父亲的感觉。
父亲啊。想到这个词茜洛精神都变得有点恍惚,本来她还想回到心脏之后回家看看的,现在一个坠机穿回古代,已经不是祸不单行那么简单了。现在回想起原本的计划,她都发现自己有点不记得自己爸爸长什么样。
“在想什么?”发现茜洛有些心不在焉,夙已捏了捏她的手,唤回她的注意力。
“…在想我的父亲,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想了想,茜洛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开口说道:“这次本来是打算回家看看他有没有回来,没想到却遇到了意外。”
这具身体的情况怎么样茜洛一点也不清楚,她不了解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原主人为什么会飘在海上,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将自己的情况说出来后,却跟现在的遭遇有些微妙地吻合。
至少,夙已是这么想的。
“辛苦你了。”茜洛有没有说谎夙已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还是能看出来的,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她有点奇怪,眼神,语气,行为举止都不像是一个孩童该有的姿态,现在他可以确定一件事——茜洛真不是一个小孩。
至于她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副样子,夙已也不打算问。流传在藏剑山的传说也并非空穴来风,能登上岛屿的确实都是有缘人,但正如茜洛点评的那样——很假。即使天下苍生有难,那也并非是一把宝剑就能解决的,更多来求剑的人,为的是私人恩怨。
夙已清楚茜洛最终都会拿一把剑离开,但讲求的是一个缘字,哪一把宝剑愿意跟她走呢?他还真有点好奇。
从后院离开,穿过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路,约莫五分钟后,眼前的视线阔然开朗,出现在茜洛面前的竟然是一个湖泊,在日光泛着潋滟的水波。而在湖泊的中心,则是那把传说中遗落在此的神剑,漆黑笔直,直冲云巅。
“真壮观。”茜洛眯起眼仰头打量着这座气派之极的高峰,此刻它身上的宝剑因夙已的到来而嗡嗡作响,在山脚下的湖泊当中,还有一把宝剑破水而出,快如闪电,在茜洛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围绕着他们转了几圈,落在夙已的手中。
“这是历代守山人的配剑——水寒。”夙已看着手里的水蓝色宝剑,摩挲着剑鞘上瑰丽的纹路,道:“跟其它的宝剑比起来,水寒的作用其实更倾向于一种象征,因为在藏剑山很少会发生什么危险,基本上不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守山人的配剑啊,看上去很漂亮。”说到剑这种武器,茜洛其实只见过一个人使用,那就是流渊,他的那把大剑充满血腥与暴戾的气息,与夜晚的他那猩红的眼眸倒是很契合。
“它们都有名字吗。”茜洛指着那山峰上密密麻麻的剑,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它们的模样,只能大概勾勒出外形。
“大部分没有。”夙已遗憾地摇摇头,道:“而且名字并不重要,关键是能有人来将它们取走,发挥它们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事,名字可以到那个时候再取。”很明显,宝剑们都只能被动地等待,那种感觉差不多就是一腔热血却又怀才不遇。
“那它呢?”这一次茜洛问的不是什么,而是落在水中,化为山峰的神剑。夙已大概没料到茜洛会对已经化为山峰的神剑有兴趣,再说,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来看,神剑化山这种故事,没谁会当真。
“神木。”然而,这山峰还真的有名字,夙已很清楚那故事是不是编造的,他还额外地补充了一句,“神木,其实是一把木剑。”
“木剑?”闻言,茜洛都不由自主地愣住了,她看着这把顶端没入云巅的山峰,想着原来仙界还有这么大的树啊。但很快她也回过神来,仙界没什么特别的,这样的树在森罗万象努力一下,应该也能找到。
“真亏它在水里泡了那么多年也不烂,”茜洛没对夙已的话提出任何质疑,只是不轻不重地感叹了一句,然后灵感一现,问道:“是有缘人才能将宝剑带走的对吧?那召唤它们需要什么条件?”
“怎么,这么快就打起它们的主意了?”夙已仍然维持着那个慈祥的笑容,却缓缓摇了摇头,“虽然来到岛上即是有缘,但也需要强烈的意志去和它们引起共鸣,现在的你,没有那么强烈的念头吧。”
“现在确实没有,但以后不一定。”现在的茜洛的确属于既来之则安之的状态,对宝剑说不上有多热情却也不会淡定无视,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那神木呢?”
“原来你想打神木的主意啊。”这下连夙已也愣住了,从他接过水寒成为新一任守山人以来,虽然没有人到访过,但上一辈留下的故事却不少,然而却没有一个能像茜洛那样,目标定位是神木的。
“怎么可能,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茜洛听见夙已的话才是真叫一个吃惊,他怎么把她想得那么异想天开,自己看着就真的很天真吗。
“这样啊,是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夙已就听见茜洛在那里嘀咕,“整把剑弄过来是不可能的了,我打算扣一块下来自己做。”
“……”说到底还是在打神木的主意啊。这回夙已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了,“神木就是遗落凡间,但那也是神剑啊,你说扣一块下来,那有那么简单。”
“总有办法的,反正我现在闲得很也没有事情做,就顺势研究一下吧。”自己打造一把剑倒是其次,茜洛想得更多的不过是自己暂时没有计划,无事可做的情况下就是浪费时间的事情她也能利用起来消磨时间。
“原来只是无聊。”饶是夙已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古董,现在也没有办法跟上茜洛的脚步,她想法跳脱且异想天开,却愣是有一定的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如果你只是想找事情来做的话,想要学习一下剑道吗?”守着一山的宝剑,夙已本身就是个剑道高手,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他不介意收一个徒弟,而且茜洛现在的年纪,真合适。
“能拒绝吗。”茜洛的回答又是让夙已一呆,随即听到她说道:“我是不会接替你守山人的位置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个你不必担忧,”夙已理解茜洛的想法,当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的任期还有很长,你觉得可以了的话,尽管自己离去吧。”
——除非我死了,不然千年后我依旧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