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一条土狗对着夜色狂吠,远处的天空中不时落下一道闪电,滂沱大雨伴随着阵阵雷声轰然落下。
一座吊脚楼中透露一抹微微的灯光,低矮的偏屋中坐着一些脸色蜡黄的汉子,这时边上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青衣汉子正来回的不停走动,满脸的焦急之色,身上的泥水随着他的走动撒的满房间都是,在不停的走动的时候还不时的冲着里屋张望,里面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就算是那轰隆隆的雷声都遮掩不住,从叫声中能够听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叫声。叫声中能够很清楚的知道她受了很大的痛楚。
“我说元兴呐,你就不要一直在我面前晃悠了,晃得我心烦,不就是生个孩子,郎中都来了你还担心个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磕了磕旱烟烟斗说道。
“爸,您说我咋能不紧张。”年轻汉子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双手,握得手指都发白了,“希望母子平安。”
“我说元兴,你爸说得对,当年我生你们五姊妹的时候也没出啥事,再说了医生都来了你还担心啥,还记得那时候我生你的时候就在麦垛下就生了你们也没见出啥事。”
一个包着格子头巾的60十多岁的老妇人说道。
听到妇人的话,青衣汉子总算是停了下来,可是满脸的焦急之色还是没有散去,就在这个时候,产妇一声强烈的嘶吼之后就不再嚎叫,只能听见模糊的低喘声。
这时候一个带着惊喜的女声传了出来:“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青衣汉子一听,焦急之色瞬间消失,露出狂喜的表情,反身推开隔间的门大步走了进去,只见一个20多岁的少妇摸样的女人脸上露出苍白之色,疲惫遮掩不住,满脸的汗水显现出先前受了多大的痛苦,汉子进来之后直接走到少妇面前,一把将其拥入怀中:“翠兰,你辛苦了。”
“兴哥,我不苦,快来看看我们的孩子,”翠兰将孩子从郎中手里接过来,“你看,这孩子眉毛眼睛多像你,浓眉大眼的,多像你。”
“翠兰呀,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一个大胖小子,这辈子有你我也知足了。”李元兴动情的说道。
“嗯嗯,兴哥我也是。”翠兰感动的说着。
…………。。
转眼五年已过。当年的茅草屋也变成了砖瓦房,灰白色的的砖墙上面盖着天青色的瓦片,屋前的稻田也变成了平整的泥坝,平梁上面架着两串金黄色的玉米和火红色的辣椒,辣椒下面的地上堆着金灿灿的稻子,远远的看去就像一座金山,使人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远处的山间也是一片金黄之色,金黄之中又夹着一抹火红,飘飘洒洒,犹如漫天飞舞的蝴蝶,偏偏而下。
“妈妈,我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从这声音中就能知道这是一个很有精神的孩子。果不然,一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孩子从门外冲了进来,一米二的格子下影藏这让人惊讶的活力,胖嘟嘟的脸蛋上满是汗水,深秋下的微凉天气并不能阻挡孩子玩闹的热情。孩子像个小老虎一样冲到了翠兰的面前,翠兰满带慈爱之色的看着这个孩子,很显然这个孩子就是五年前她与李元兴生下的那个孩子,当时就取名叫做李鸿飞,希望孩子能够宏图大展、一飞冲天。
“小飞呀,你又跑到哪去野了,现在才回来,你看看你头上的汗水,天凉了,还在外面瞎跑,就不怕感冒了,你这孩子呀,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妈妈,我爸爸呢,”小鸿飞歪着脖子看着母亲说道。
李鸿飞那温润的眼睛,清澈的如同一汪清泉,灵动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因为害怕被母亲责骂,就生硬的转移话题,询问父亲在哪,真的是小孩子的心性。
“你爸爸去山上打柴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现在呀,你快点去洗个脸,小心你爸爸看见了又要打你屁股了。”
小鸿飞扑到张翠兰身上:“妈妈,我要你给我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狗,惹人怜爱。张翠兰一看见小鸿飞的这个小模样,那颗心瞬间就融化了。
“好、好、好,妈妈给你洗。”抵不过小鸿飞可怜攻势的张翠兰立马投降,转身走向脸盆架,将开水壶里面的热水倒入脸盆里面,兑上了冷水招呼着李鸿飞洗脸。
天黑了,上山打柴的李元兴背着一大捆柴火回到了家中,将柴火立在堂前,进到了家中,原先的青衣短衫也变成了褐色的粗麻布外套,里面套着白色的短衫,下面是藏青色裤子,上面粘着几片枯黄的叶子。
“翠兰,我回来了,小飞在哪?”刚放下柴火,李元兴就冲着里屋喊道。
“兴哥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了,小飞也是刚刚才回家。”张翠兰把粘在李元兴裤腿上面的树叶拍掉了。“爸爸,你回来了,给我带野葡萄没。”李鸿飞跑到李元兴的背后,抱着他的脖子问道。
“先吃饭,等下拿给你。”李元兴笑眯眯的看着李鸿飞。
吃过饭后,李鸿飞拿着野葡萄到屋外吃去了,张翠兰在收拾锅碗,李元兴看着张翠兰:“翠兰,我们孩子也大了,到了上学的年龄了,我们该考虑一下孩子上学的问题了。”
“兴哥,我都听你的,你说咋做就咋做,我先去喂猪了。”说罢提着一大桶猪食就往后院的猪圈去了,李元兴手里卷着一卷旱烟,眼神飘忽,不知道思绪又飞到哪里去了。
夜深了,张翠兰喂完猪,准备水洗脸洗脚,洗漱完之后就上床睡觉,李元兴半靠在雕花大木床头,这是张翠兰出嫁时娘家的陪嫁品。据说是当年翠兰的祖父在****时期抄家得来的,是个老物件。
李元兴搂着张翠兰的肩膀:“翠兰,我们村的二狗子今天去外地打工了,你说要不咱们也去外地打工去?给我们娃挣一点书钱,要不然就我们那几亩地没法刨出金蛋来,孩子也上不了学。”
“兴哥,我也知道,可是咱们什么都不会,到外地打工能够做什么呢?”张翠兰抬起头看着李元兴的脸。“大不了我去下苦力,做苦工,怎么也得养活你们娘俩。”李元兴手一紧。
“爸爸,我要拉尿。”两口子正说着的时候,被尿憋醒的李鸿飞说话了。
两口子的话说不下去了,张翠兰连忙把李鸿飞抱到了夜壶边上,口中‘嘘嘘’的哄着李鸿飞撒尿。等李鸿飞撒完尿,重新睡着后,两口子也就睡了。不一会枕边传来了母子俩均匀的呼吸声,李元兴起身点了一卷旱烟,吧唧吧唧的抽着,思绪又飘远了。
随着几声鸡鸣,那条土狗‘汪汪汪’的叫着,五年前的小狗也变成了老狗,岁月真是一把******,砍的人是稀里哗啦的。
张翠兰已经烧好了早饭,正儿八经的柴火饭,不是像现在我们那样的为了吃个柴火饭那样麻烦,在那个年代,煤气天燃气什么的在山区里面还是一个传说,连照明的用具都还是煤油灯,昏黄昏黄的。李元兴正在练习着他爷爷教给他的古太极,一张一弛间充满了力感,浑然天成的感觉。动静之间,气流涌动。古太极源于当年的武当山,张真人——张三丰,起初只是一种养身动作,后来经过张三丰的整编,才形成了一门独特的御敌功夫,讲究一个借力打力,生生不息。李鸿飞正在张翠兰的服侍下洗漱,当然并没有牙刷之类的,只是用脸巾擦了擦牙齿。洗漱完的李鸿飞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李元兴,张翠兰在一旁不禁莞尔一笑,看着眼前这一幕和谐的画面,张翠兰心中满满都是幸福感,很满足拥有现在的生活。
一个收尾动作之后,李元兴起身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细汗,身穿一件单薄的汗衫站在白霜下浑身冒着热气,多年的练武生活给了李元兴一个强健的体魄。
吃过早饭,李元兴没有出去干农活,帮着张翠兰收拾好了碗筷,喂好猪,张翠兰坐在屋前的泥坝上面用楠竹的笋衣做布鞋垫,李元兴也搬了一个椅子坐在张翠兰身边,李鸿飞正在追那条老狗,前面的水田里面一群鸭子正在吃着秋收后留下的稻谷粒。远处的田地里已经有人在劳作。
“翠兰,我们等到小飞开始上学的时候就外出打工吧,不然以后小飞的学费我们就支付不起了,我那次去问了一年级的学费得三百多块,你说我们不出去打工哪有钱给小飞上学。”李元兴对着张翠兰淡淡的说道。张翠兰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侧身看着李元兴:“可是,小飞还那么小,我们走了之后他怎么办。”
李元兴摸了摸下巴“送到咱妈他们那里去,正好离学校近,还能让他三姨帮他补习补习。你说怎么样?”
“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他,小飞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们,我担心他会不习惯。”张翠兰一脸的担忧。
“妈妈,帮我把狗狗抓住,我追不上他。”李鸿飞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抓着张翠兰的手撒娇。
“小飞呀,爸爸妈妈要到外地去打工了,送你到外婆家去好不好呀。”李元兴笑眯眯的对李鸿飞说道。
“打工,打工是干什么呀,爸爸,这能吃吗?”李鸿飞一脸天真的看着李元兴,不解的问道。
“打工啊,打工就能挣钱,就能够给小飞买很多好吃的,还有漂亮衣服。你觉得好不好?”“那小飞也和爸爸你一起去打工行吗?我也想给你和妈妈买好多好吃的。”
“哎,爸爸的乖崽崽,你还小不能去工作,等你以后考上大学了,长大了才能打工,到时候再给我和你妈妈买好吃的,知道吗?”李元兴抱着李鸿飞,刮了刮他刚刚追狗时候变红的鼻子。
中午,先前联系好的小贩来到家里,统计家里的玉米重量,八毛钱一斤的玉米卖了两千多斤,卖了一千多块钱。稻子也卖了一部分,总共两千块钱整。准备过几天把李鸿飞送到他外婆家之后就去GD打工了。
不知不觉天黑了,洗漱完毕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