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茂驾驶着自己的dreamcar,在一望无际的草原狂奔着。
进入隐境后,梦瑶告诉他姬菵就被困在这里,但是整个隐境如此气魄,不是她一介梦灵所能驰骋的,她准备和胡茂分开寻找,她负责西方与北方,胡茂负责东方与南方。
行路一段,连胡茂都不知道自己跑去了何方。
胡茂不知道隐境是什么概念,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梦的一部分,梦就是梦,成不了其他,那时候他更加关心的是兰瑜。
“那家伙真的会死么?”
进入隐境后,胡茂突然意识到兰瑜危险,他使劲摇着梦瑶的肩膀追问着。
“他不会死。”
听见梦瑶这句话胡茂的心突然放下来。
“那要怎么救他,我们是不是先把他救出来,再……”
“这不可能,”还没等胡茂把话说完,梦瑶就先说:“你不可能和他去一样的地方,那里的每一片土地,都是人类意识勾勒出的坚固牢笼,那是人们自我心魔的一部分,是自我的竞技场,只有战胜自己的人,才能从那里出来。”
听到这里胡茂再次松一口气,他脑中还回想在兰瑜梦中的场景,那时候兰瑜被折磨得如此惨烈,结果却如凤凰涅磐。
“那他肯定没问题,我之前看过他如何战胜自己的恐惧,战胜了梦魇,所以我相信他肯定会从那里出来。”
梦瑶听着笑了,她淡淡的说:“如果在他身边的仅仅是恐惧就好了。”
胡茂听这梦瑶的口气觉得不对,松弛的神经立刻又开始紧绷起来。
“那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能让人幸福到死的地方。”、
胡茂没再多问,他知道他必须先忙完寻找姬菵的事情,否则这个女人是怎样都不会帮他去救兰瑜,然而他却心想:假如真有这么一个地方,自己也愿意过去。
但是他再一想:既然这个地方这么好,那个叫姬菵的为什么不下去?所以那一定不是个好地方,这个叫梦瑶的女人,说话让人不明不白,但是‘那不是个好地方’一定是对的。
远处成群的牛羊安静的吃着草,在他们听见胡茂那绿色Aventador发出的急促引擎声后,它们的安静立刻烟消云散了。
胡茂没去理会周围广阔静谥的环境,他只是想着在某个角落能把姬菵找到就行。
车呼啸而过,胡茂细小的眼角好像被什么东西占据,本来车已经离“那东西”开除了几十米,之后他一个急刹车,立刻掉头回来。
待开到“那东西”面前。胡茂才假装腼腆的一笑:“sorry!刚才没看见。”
“那东西”也是爽朗的一笑,重新带上因为跑车驰骋带来的风而掉在草地上的遮阳草帽。
“我还以为你要甩了我呢。”
胡茂打开车门,让她进了副驾驶席。
她穿着一件花色复古的长袖连衣裙,脚上蹬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高跟鞋的红色很好看,与这广阔的景象一样都是亮色,记得当时安徒生童话里面也有一个穿红鞋子的女孩,叫海伦还是什么的。
想到这里胡茂不愿再想了,因为那个女孩的结局不怎么好。
虽然没有金色的草帽那么耀眼,她亚麻色的卷发在阳光下也显得格外特别,上车后她草草的理顺了自己那被风吹乱的头发。
而胡茂只是被她那深邃碧蓝的大眼惊艳了。
“我行李丢了,在这草原上,又不知道怎么回家,能遇上你真是太好了。”
“汉语说得不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又或者是想知道的太多了,胡茂匆匆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
“汉语我当然能说得很好,藏语我也会说!”
说完她一口藏语,胡茂只听懂了最后一句的‘巴扎嘿’。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啊?”
胡茂问。
“我叫海伦,来自加拿大蒙特丽昂附近的一个小镇。”
“你是来拉萨玩的?”胡茂又问。
她呵呵的笑着,让胡茂莫名其妙。
“这不是拉萨,这是乌然啊。”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胡茂笑笑摇摇头,却突然发现哪里不对。
这不是喇嘛的梦境么?什么时候出来一个外国女孩?
他心一急踩了急刹车。
“送我到这里就好。”
她匆匆的从车上跳下去,一蹦一跳的跑进那远处浓浓的雾中。
胡茂看着周围的情形,觉得有点不妙,心想着这老和尚不会梦到暴风雪吧。
《周氏洗梦录》中说,大雪一般象征丧事,但是民间也有人说大雪其实是一种吉祥的象征。
胡茂回忆书中原文说的是:“雪不沾身有丧事。”
沾不沾身,只要下去看看就行了,虽然主角不在,但是自己去实验一下,也是有代表性的。
他打开车门,站在草原上,没到一分钟就感到周围已是寒气逼人,他又不得不钻进车里。
雾越来越浓,风也越来越大,胡茂已经分不清楚这暴风雪是已经开始了还是未开始,只是觉得车内已经不足以成为大雪中的避风港,不由得开始瑟瑟发抖。
这种寒冷,对于生长在南方的胡茂来说,就是一种酷刑,他的大脑已经被这样的寒气弄得麻木,眼前开始迷糊起来,看见不少想见的东西,比如说热气腾腾的茶,暖和电暖炉,奶奶做的烧鹅,还有自己熟悉的那张床,那块冬天才拿出来的被子。
他心里骂了句娘,想着自己居然会死在别人的梦中,那自己的尸体要怎么处置,等那个老和尚做完梦了,自己会不会随便就出现在哪个地方,完了还被人发现,然后报警,最后成为一场无名凶杀案的主角。
想到这里胡茂却奇迹般的发现,之前那些幻觉的东西都成真了,他就躺在自己家里,眼前还有奶奶烤好的烧鹅,它就销魂的躺在一个金色大盘子里,他想也不想就拔了只鹅腿狂啃起来,在那口肉下肚的一刹那,胡茂才想起这就是在梦中,这是他的天下,怎么能被这自己的后院弄得这么惨呢?
他走到窗外,发现外面已经是狂风大作,大雪就像倒下的沙子一样飘进窗子里。
胡茂关上窗,想着这回进了个坑,自己想象力无论多丰富,也无法想出抵御这种自然灾害的方法,更确切地说,他觉得兰瑜不在,自己的想象力就枯竭了。
“这大雪什么时候停啊。”
他喃喃道,第一次在梦中感到这种不安。
胡茂认为自己还算是一个乐观的人,然而现在的这种不安,却像一个巨大的阴影一样将自己包括起来,就像一个袍子,将他包裹成了伟大的先知。
霎时间,胡茂觉得四周都在摇动,就像置身在漂流大海的小船上,胡茂的房子逐渐瓦解,那些墙,那些砖,迅速得解体,没过多久自己就重新站狂风大作漫是白雪的草原上,等他真正意识到危险时,大半个身体已被埋在房屋解体后的废墟中。
这时候大地还在抖动着,然而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了。
寒冷,疼痛,还有对未知的恐惧,他目视前方,突然觉得自己也成了一个梦中人,不久就会消失了一样。
风依旧,雪却没有之前那么激烈,雾也渐渐散去,不远处缓缓而来一个白色的身影,这种白色在这种风雪天气中居然形成一个特别的轮廓,它径直朝胡茂走来,胡茂想着是不是藏教里面的某位神砥来接他了,如果这样,会说明两个问题:一是他会走出这个梦境,二是他很有可能要去见他的那位小伙伴了。
他不知道,在这片土地的地底下,沉睡的牦牛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