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筝笑着使劲挣脱,叫唤道:“陛下,你放李莫筝下来,你勒得李莫筝好痛啊!”
他慌张将李莫筝放下,连连道歉,然后给李莫筝轻轻揉着刚刚抱李莫筝的地方,惭愧地说道:“实在是,太欣喜了,这比朕刚打下江山时还欣喜十分!”
“陛下,你不是从不会自称‘朕’吗?以前臣妾求你别总‘朕…朕…’的,你却告诉臣妾,这是要提醒尊卑礼节,如今怎么?”
“尊卑礼节,比不上你分毫,”他把头靠在李莫筝的肚子上,“莲儿,这个孩子朕盼了很久了。”
“今天丽嫔的孩子,你就不曾怀疑李莫筝吗?”李莫筝想到上午发生的事情,难免有些忧愤,问道。
他抬首,站起,覆唇到李莫筝耳边,轻轻说道:“怎么会有丝毫怀疑?何况她们的孩子,和你的不一样。你的,才是朕的子嗣,是朕唯一的龙嗣。”
李莫筝紧紧拥住他,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滑落嘴畔,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川夫君君……”
那种被人无条件相信的感觉,这些年,李莫筝第一次体会到,却是在李莫筝仇人身上。
“你唤朕什么?为何这么唤?”他一脸懵地问李莫筝。
李莫筝捏了捏他的脸,答道:“因为陛下是臣妾的夫君,陛下是全天下的,也是臣妾一人的。”
一夜安眠,第二日,宫里所有人都知晓李莫筝有喜了,纷纷前来祝贺。顾未渊免去了李莫筝一切繁缛礼节,连遇到皇后都不必下跪。
大宫女一一点着众妃嫔送来的礼物,顾未渊便进来了,他本就十夜里有八夜来寻李莫筝,这回李莫筝有喜,便来得更加频繁了,几乎夜夜宿在李莫筝这处。
“那些个礼物什子,全丢进宫内丢杂物的地方去,一件也不许给莲妃碰一下。”顾未渊吩咐道。
李莫筝倏地站起,不解问道:“陛下这是何意?李莫筝看那对翡翠镯子就不错,还有那个狐簪,甚美,臣妾喜欢。”
“你不知道这宫里面人心叵测,谁知道这些东西里做过什么手脚,万一肚子里孩子不保,那该如何?你喜欢的,都挑出来,朕去亲自为你寻一模一样的。”
李莫筝才明白,他是为了保护李莫筝,回忆起儿时他亡李莫筝国时,怎么没有个人护着李莫筝,让李莫筝能一世无忧,免尝十年巨苦。
李莫筝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待到怀胎四月零四天时,李莫筝晓得他不能再在李莫筝肚子里待下去了。一来他毕竟是仇人的孩子,二来明合传信说,有人已经把握了李莫筝身份,证据确凿。
李莫筝差大宫女去唤皇后来,说是有要事相商,皇后来后,几句寒暄,话里藏刀,李莫筝岂会不知,她对李莫筝的妒忌心思?
她走后,李莫筝便腹痛难忍,流血满地,御医颤巍巍地告知李莫筝诊断结果:小产了。
顾未渊来看李莫筝,李莫筝哭成了泪人,说道:“陛下,都怪臣妾无能,让皇后有机会害了臣妾腹中孩儿……”
顾未渊大怒,一纸明黄废了皇后上官妩。
“她是个惑蛊陛下的妖姬!陛下,你不能废臣妾!臣妾的母族手握重兵,你废了臣妾,他们会举兵的!”皇后以家世相威胁,咄咄逼人。
顾未渊冷冷回复:“朕会怕你母族区区二十万兵?”
“陛下,其实臣妾,从不曾害她腹中的孩子……”两行清泪落下,上官妩花了浓妆,最后辩解道。
“别说了,鸩酒或白绫,自行了断罢。”顾未渊转过身去欲离开,
上官妩大笑,继而大声吼道:“顾未渊!妩儿哪里不好?当初你救了妩儿,妩儿便倾心于你,助你打天下,又帮你守天下,竟丝毫比不过那个县令之女!可笑李莫筝上官妩痴情一生错付,不过笑话!”
顾未渊没有回头,挥袖离去,身后上官妩已经悬置了白绫,踹翻了凳子前,道下最后一句话:“与君殊途,来世再不同归……”
十日后,兵变。上官妩的哥哥举着长矛杀进宫,顾未渊拿着长剑相衡。
“为了个县令之女废李莫筝妹妹,昏君!且不说李莫筝妹妹是否杀了她腹中孩儿,就是杀了又何妨?你虽不误正事,却头脑昏庸,皇帝的位子该换李莫筝来坐坐了。”
宫外,顾未渊的兵马虽多,却是多而不精,损病折将数十万人,方才将逆贼压下。
宫内,上官妩的哥哥杀气腾腾,眼瞧着长矛就要刺进池廉岳的胸,千钧一发,李莫筝挡在了他的身前。
顾未渊瞧着李莫筝倒在地上,发了疯似的挥舞着长剑,杀红了眼,虽然武功不抵上官妩的哥哥,但是竟靠着不知哪来的蛮力,最终还是胜了。皇后母氏一族,惨遭灭族。
那股蛮力,许是来自内心深处将李芝莲视为命,命悬一线,殊死一搏罢。
李莫筝命大,活了下来,那一矛没有穿心,否则就是阎王爷的命薄除了李莫筝名也救不下李莫筝了。刚小产又遭此一劫难,身子虚弱不堪。若不是李莫筝习武多年,恐怕早就受不住疼痛而死了。
李莫筝昏迷不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陛下,臣妾救你一命,若是臣妾想要陛下的后宫三千尽散,仅剩臣妾一人,陛下可愿?”
他衣不解带照顾了李莫筝整整一月,朝政荒废也全然不顾。
“莲儿,没有你,朕要这江山如画何用?三千弱水朕早已只取一瓢了,早该散了那些无用佳丽。”
李莫筝朦胧初醒,媚态尽然,大抵是彻头彻尾成了妖姬:“陛下,后宫,散了?”
“散了,早便散了。怕你醒来寂寞,朕把都城的流浪猫狗都差人梳洗救济后,养在了六宫。”
“陛下不嫌荒唐,遣散了六宫闲女子,改养了六宫的猫狗。”李莫筝靠在他怀里,打趣道。
那场兵变,后来还降了八万精兵,军队首领易主成了明合,他不知。李莫筝微微勾唇,他的后宫也散了,那些女子中家世显赫能保他的,尽然不在了。
李莫筝已收到了明合传书给李莫筝的复国详细计划,李莫筝和他,只剩下最后一月相处日子了。他一如既往地待李莫筝好,一如既往地欢喜,在李莫筝面前,全然没有帝王样子。
群臣联名上书,要他废了李莫筝,还拿出确凿证据证明,李莫筝是魏国人,是前来复仇的。他很气愤,在朝堂大怒:“皇后她不可能是前魏国的细作,她在最危急关头救了朕一命,她是朕的妻,是朕的恩人。”
群臣见谏言无用,纷纷罢朝,他杀了拿出证据的那个大臣,诛灭了所有知情者。他的梦儿,怎么可能是故去是魏国内线……
复仇日子将至,李莫筝竟发现自己又怀了他的孩子。这次,李莫筝兀自小心翼翼,却没有告诉 任何人。李莫筝想留下这个小生命,初于莫名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