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洺并不想把话说的多绝对。虽然他觉得戚柒是最适合做这个说客的,但他还是要仔细权衡一下。
或许让戚柒来说服邱大,如果真的说服成功了,戚柒和冯烨之前的那点事就能稍微被摸去一点,毕竟到时候她就是功臣了,一个有功的人,自然能把那些所谓的过错稍作掩盖。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之前的那点事会被更深入地扒出来,大家本来都要忘了,却突然又被提起。
而且戚柒也不一定去了就能成功,就邱大的那个性子……他都已经失败了,谁知道戚柒能不能成功?他不想这么直接就先下了定论,他担心结论下的越早,结果越是出乎意料,所以他给李将军一个不确定的话,如果考虑的结果是不去比较好,那他当年不会让戚柒出这个风头。
不过他才刚把这事儿和戚柒说了,要询问戚柒的意见,戚柒就准备出去找邱大了。
“你这是干嘛?”萧洺把戚柒拉回来,无奈地说,“我还只是在问你的意见呢,你这收拾着要出门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表面的意思啊。是这样的,我觉得我应该去。”
“理由呢?”
“理由是你觉得我应该去啊。”
“我只是在和你商量。”萧洺叹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心急,但你有把握能说服邱大吗?”
“一定要有绝对的把握才能去?”
“也许是吧。我担心如果你去了却没能成功,反倒会落人口实。之前因为冯烨的事情你就已经被人说了好几天的闲话了,我实在是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放心,不会的。”
萧洺挑眉,调侃地说:“看你这么有自信的样子,我甚至觉得我在邱大那失败的经历就是个笑话。”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多自信。”戚柒嘿嘿一笑,“我就是太无聊了。这几天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有多闲,好不容易有了正经的事情可以做,你说我能不把握这个机会吗?如果我成功了,大家就能对我刮目相看,也不会再把我当成一个到了军营却什么都不做的废物了,你说是吧?”
“那要是失败了呢?”
“那我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不成功就不罢休。”
听戚柒这么说,萧洺没来由地有些担心。
“戚柒,你听我说,我虽然希望你能说服邱大,但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你也不要有。这其实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邱大是我们的俘虏,我们要说服他也只是想赢得民心而已,如果没能成功大不了就不走这条路。况且以后还有很长时间,邱大也未必能继续坚持下去。”
“但是他有可能被杀啊。不是说邱大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被宇文炎安排的人杀了……我说的没错吧?”
“我们会派人保护他。这好歹是我们的军营,宇文炎想杀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们还是不要小瞧了宇文炎的本事,不要等邱大被杀了之后再反省,那可就晚了。”戚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萧洺说,“虽然劝说别人也不是我的强项,虽然这事儿我也是第一次做,我也没信心,但试一试还是可以的。”
“之前的事情才刚压下去。”
“所以我才更着急证明自己。你知道我的日子有多不好过?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帐篷里看我看不懂兵书,为了避免给你们带来麻烦,我都不敢踏出帐篷。虽然我现在有点后悔跟着你一起来,但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一说。现在我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我当然得抓住了,不然我岂不是很吃亏?”
“失败了呢?”
戚柒耸了耸肩:“失败倒无所谓,大不了我就继续躲在帐篷里好了。反正现在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我就不信还能比这更坏。”
“那……”
“行了你别犹豫了,有这个犹豫的时间,你倒不如和我说说邱大的事情,让我了解了解他。”
萧洺见戚柒颇有非去不可的架势,又觉得这可能是戚柒的转机,也就没再阻拦,倒是把他所了解的邱大都和戚柒说了。
戚柒听了萧洺的话,这就去见了邱大。
“我说了我是不会投降的,你们不用费心了!就算来再多的人劝我,我也绝对不妥协!”
“好!”戚柒大喝一声,拍着手走了进来。
邱大被这突然的叫好声吓了一跳,诧异地看向戚柒。
“你说的太好了,真是太对了,我太敬佩你了。”戚柒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崇拜的表情,“兄弟,我真的很佩服你,我佩服你这种坚定的信念,我佩服你这一颗至死都不愿意背叛的心!像是你这样的人真是太难得了,我是真的敬佩你啊。”
“你,你说什么?你敬佩……敬佩我?”这突如其来的敬佩让邱大猝不及防、受宠若惊。“你敬佩我什么啊?”
“是这样的,我听说了你的事。”戚柒小声说道,“听说他们都想劝你投降,但是你说什么都不答应,是吧?”
“是啊,当然,我当然不答应。”
“好!干的漂亮!”戚柒又大喝一声,“我真是太敬佩你了,你真的是一条汉子啊!唉,这世间现在像是壮士你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现如今大家或多或少都会为名利所左右,但你对这些却丝毫都不在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邱大被戚柒问的一愣一愣的,只知道摇头:“不知道。”
“你太谦虚了。我想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低调,你太低调了,低调的不想做太显眼的事,对不对?”
“啊?呵呵……”邱大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在旁边莫名其妙地跟着傻笑。
戚柒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一个人身处敌国,异国他乡的……你又是俘虏的身份……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是吧?”
不管戚柒前面都说了什么,这句话倒是直接戳中了邱大的心坎儿,邱大感慨地点头:“是啊,我这心里确实很难受。你说换做是谁,被这样抓起来……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壮士,你也不要太难过。我非常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这人生就是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有些事我们都不想发生,但还是发生了。不过没关系,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敬佩你的,你在我心里就是勇士。我这辈子都没崇拜过什么人,唯独是你……”
“你崇拜我?”邱大苦笑,“你有什么好崇拜我的?刚才你一进来就说崇拜我,都把我给说懵了。现在想想我才发现不对劲……”
“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当然。你说你崇拜我,但我们的立场本来就不一样,我们效忠的都不是一个人,你却说你崇拜我,这是不是不大妥当?而且这现在是你们的地盘,这话要是被你们的人听到了,你就不怕他们将你抓起来治罪吗?”
“治罪?凭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说出我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而已,他们凭什么治罪于我?再说了,我敬佩你是真的,这可不是敷衍,更不是在说谎。我十分敬佩你的人格,在我看来,不管你是为谁做事,光是你这敢作敢当的勇气,我就得好好敬佩你。”
戚柒这话说的认真,邱大就算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值得被敬佩的,但还是被戚柒的演技唬得一愣一愣的。
邱大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就是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粗人,你说你佩服我,我还真是不好意思。而且我觉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也没啥好炫耀的。小兄弟啊,你这么年轻,你应该有很多可以学习的人,像是我这种……就不必了吧?我真没什么好值得你崇拜的。而且你现在到这来看我一个俘虏,还和我说这话,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你可是要倒霉的。”
“没关系,倒霉就倒霉,我不在乎。”
“小兄弟啊……”
“其实我本来就已经很倒霉了,既然如此,我还怕更倒霉吗?”
“已经很倒霉了?”
戚柒颔首:“是啊,我现在已经很惨了,真的。你不知道,我其实也是刚进军营不久,我也是个新人。我原想着到这来干一番大事业,好男儿就应该做些这样的事,对不对?作为一个男子汉,我就应该报效家国,所以我才到这来。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我才刚到这来竟然就倒霉了。你能想象么?我刚到这来,什么都还没做呢,竟然就闯了祸,可笑的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我还没上战场,但所有人就都开始排挤我了。我就想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做的不对,也没有人回答我,他们只知道排挤我,见到我就给我脸色看,我找谁惹谁了?”
“这是为什么呢?总得有个理由吧?”邱大听戚柒这么说,他都没时间管自己的事儿,倒对戚柒的事情好奇了起来,“他们总部能无缘无故地就误会你吧?而且你要是真的被误会了,那你为什么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