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瘪嘴,她最讨厌的就是安氏这种临危不乱的气场。
“中公没有,那几个媳妇不会一点嫁妆都没有吧!你那几位媳妇可都是西北望族啊。”
“我曾说过了,儿媳妇的嫁妆不能用来补贴中公。”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
安氏越是这样,曲氏越是不喜,好像就她懂规矩,就她会替儿媳妇考虑一样。
“差不多就行了,我做主,你把大房现在住着的院子里的家具带走,然后二房补给大房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现在二房的中公账上没这么多现银。安氏才回京不久,很多生意都才开始走上正轨,还没看到收益。
但是只要有时间,一万两银子就不是问题。
“二房可以拿出一万两银子,却不是现在。”二夫人尽量为二房争取时间。
“不知弟妹要多久的时间?”
“一年!”
“一年以后二房需支付给大房一万一千两银子。”
曲氏一开口,老太爷和安氏脸都黑了。
“大嫂真会做生意!”
曲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子,泯了口茶,并不在意安氏话里的讽刺。
“多一千两就多一千两,现在咱们签个文书吧!”
安氏和曲氏,一个比一个语出惊人。
不过老太爷也觉得签这个文书很有必要。签了文书,往后也说得清。
“签吧签吧,我这个老头子给你们做见证人。”
说做就做,老太爷当场写了文书。签字之前,安氏细细看了几遍,确定没有什么漏洞,才盖了章。
曲氏注意到,安氏的章是骆家当家人的章,心中万般不快,明明她才是大房,掌家之权却要交给二房。
还不是因为安氏是嫡出。
二儿媳妇安氏,与二夫人同性,出生商贾之家。虽然婆媳两人不是同宗同源,但都占一个姓,很得婆母照顾。
这两个儿媳妇都是二夫人亲自选的。在西北那种苦寒之地,两人爽利的性子正是骆家所需。也能镇的住那些乱打主意之人。
如今到了京城,每个人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老三媳妇那样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倒更能适应。而这个两个人,就容易被人当了枪使。
老三是庶出,也是唯一一位庶子,生母周姨娘生下他之后,便再也没有承宠过。出于对嫡妻的尊重,骆二爷有心把老三抱来给安氏养。
周姨娘却觉得是安氏要他们母子分离,日日在安氏院子前啼哭,安氏便让骆二爷把老三还了回去。
左右她有两个儿子,根本不需要抢别人的来养,再则,她也不想帮人养。
孩子虽然回到身边,可周姨娘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连着老三对安氏也阳奉阴违。面上尊敬,私底下老是搞些小动作。
安氏心大,也就由着去。老三媳妇杨氏,和她亲婆母周姨娘倒很合得来,对她这个嫡母亦是敷衍得厉害。
从前她觉得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便可,那些姨娘庶女随他们去蹦哒,如今看来,这内宅也实在乱的不行。
女儿儿媳妇都被人当成傻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思及此,安氏面色就有些不虞,淡淡的扫了下面一眼:“一万两银子在京城,扔下去水花都砸起一个。可以换来今后安宁的日子,我觉得这是赚了。”
说话的连氏脸色发白,咬了咬唇角,婆母这话似乎是在嫌她小家子气。
“儿媳只是觉得,二房如今中公没有那么多银钱,要补贴这么多出去,还得劳烦娘您劳心。”
连氏的话,让二夫人脸色稍霁,面上去不显,今日,她非得好好敲打敲打这几个儿媳妇不可。索性板起脸来。
“银钱之事你等不用忧心,中公再无钱,也不会要你们几房来出。”
“是,儿媳等知晓了。”
“另外,我也曾说过,你们几房的嫁妆都留着给女儿做嫁妆。今日我再添一条,骆家如今的近况你们也知晓,中公要负担这一大家的周支已属不易。你们在家时也都学过打理庶务,我的意思是往后你们嫁妆也不要闲置着,该为自己打算的,也得打算打算。”
“是,儿媳等知道了,只是我们初来乍到,一无门道二没人缘,不知如何是好,这些日子我们也在想这事呢,只是没有个头绪。”
这话倒是实情,除了老三媳妇于氏没有多少嫁妆,大房二房的嫁妆置换了银钱也不是小数目。
但死水总经不住瓢舀,两个人也急着做点生意,却没有主意。
“这倒不急,门道总是会有的,等分了家我自会想法子。我要说的并不全是这事!”
“不知娘所为何事?”
“我的意思是,既然中公不动你们的嫁妆,那往后几房取媳嫁女,嫁妆聘礼大头都由你们几房来出,中公再适当的添一些。不知这个打算,你们可有异议。”
“儿媳并无异议。”
中公不动她们的嫁妆,她们的儿女的开支从嫁妆里出,人人都是这样,大家也都懂这个道理。女人的嫁妆本来就是母亲传给女儿,女儿再传给女儿。
一房二房的人不介意,因为她们有丰厚的嫁妆傍身,可是三房没有。
于氏母家势单,老三在朝中又没有职位,一家子都靠着中公养。现在倒好,以后女儿出嫁中公不出嫁妆。那三房的女儿往后怎么办。
于氏有心争取,却没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便把到嗓子眼处的话都咽下了去。
送走几个儿媳妇,安氏疲惫的靠在美人榻上。
骆欢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安氏疲累也没有管她,任她在屋子里闹。屋子里的嬷嬷看不下去,轻声提醒。
“姑娘,小声些,夫人累了一天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骆欢立马噤声:“那我出去玩!”
“不用了,你就在屋里吧,屋子里有些生气,我也不是很累。你在这里陪着我。”
安氏并不是真的要儿女陪在她身边,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那几个庶女肯定要来骆欢这里旁敲侧击。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就骆欢那种性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她能做的只能是把骆欢收在身边,不让她与那几个庶女接触,等处理完分家的事,有些东西该教的就该交给她了。
果然,晚饭时候,嬷嬷就把今日那几个庶女和姨娘的表现一字不漏的回了安氏。
“今日大姑娘和三姑娘都去过二姑娘的院子,得知二姑娘不在又来过夫人这里,不过都被奴婢挡回去了。”
安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幸亏她把骆欢拴在了身边。
“她们那点心思还真是一点都不隐藏,到底是把我当成呢泥人还是傻子。”
安氏不禁怒火横生,她这些年不管这些小妾的事,倒让她们肆无忌惮了。把嫡出一房都当成了她们的踏脚石。
这一次分家,也让安氏直呼庆幸,若不是这次分家,她还不知道这些姨娘还没歇了蹦哒的心思,她以为在西北的时候,骆二爷的态度已经让她们明白。
却不曾想,她们不仅不知收敛,反倒变本加厉起来。
若不是不发生这次分家的事,嫡出的几位是不是都要被她们当成踏脚的踏板。
“你们都是嫡妻,有些话大家都能推心置腹的说。在骆家嫡妻永远都有嫡妻的尊贵,骆家不允许宠妾灭妻的事的发生。”
“但是自己的男人总要自己把握,你们做妻子的不能只承欢讨好。你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你们要提醒着自己的丈夫一点,不能一味放纵,不管做官还是经商,都要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不能总靠着中公养,知道吗?”
“儿媳等明白!”
今日安氏的训话,其实几个儿媳妇是没想过的。从未听说过有婆婆当众交儿媳妇如何管房中之事。
不过安氏虽然虽然说得多,大家还是能听得出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于氏脸色又是一白,在坐的几个妯娌,就她的丈夫无权无职,只会写些艳曲,占着骆家的名头在外寻花问柳。
可当年,她不就是看上了他的风流倜傥。以为攀上了高枝,却没想到,只是面上看着光鲜,私下里过得小心翼翼,还不如在家中自在。
“母亲,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一个爷们不出门做事,天天在家等着妻子娘亲养像什么样子。我会和管事说,给他安排个差事。”
让管事安排差事,该不会是在骆家的铺子里做事吧?果然,安氏下一句话就证实了于氏的猜想。
“新开的铺子里,还差几个掌柜,明儿若是不嫌弃随时都可以去那里谋个职。”
“儿媳谢过母亲。”
在大世家里,并不是所有子弟都能入仕,不入仕的子弟大部分都在族中的生意里做事。骆家也不会例外,于氏并没有多少异议。
时间流逝,很快苑苑的女儿就快满月。因为孩子是早产,洗三礼并没有大办。
这次满月酒,骆启霖想大办。遗憾的事婚礼还没办,只能在叶家办。
“有个地方给你坐宴就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若是不不想在叶家办,可以等白日。”
百日,骆启霖可不想等,有了这个女儿,他不知道有多想到处去说,如今,吏部的官员耳朵都被他磨起茧来了。
纷纷催促他赶紧办个满月酒,把这个消息给其他分享分享。
“不等了,百天还要等那么久。”骆启霖抱着孩子不撒手,宝贝得不得了。
苑苑不禁失笑。
“宾客的名单可想好了?”叶家这边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交好的人家也不过叶思远的弟子和同僚。还有一些苑苑生意上常来往的人。
故而此次宴会,大部分宾客还是骆家那边的亲友。
“不过是骆家的一些旧故和我的同僚,我下去会准备。”
“那宴会的细节,你就自己找管事帮你吧。仲清还在刑部牢房里,咱们大办宴会。就不要去刺激娘了。”
这种话哪里还需要苑苑交代,骆启霖虽然极想在同僚面前炫女儿,却也知道叶思远夫妇思念儿子。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