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厥公主来京,我奉命去陪。但是我对她绝对没有男女之情,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信我。”
面对骆启霖的坦诚,苑苑哪能再闹。“你去吧,公私分明,我不会不讲理。”
使臣进京,除了一路随行的下人,一共有一个正使和两个副使。以及突厥公主巴尔干库和。
进京那日,京城的百姓夹道欢迎。不是他们对突厥人有多热情,而是大部分人这一生都没见过突厥人。
而突厥自大周建国以来,都是相对独立,这一次是他们第一次进京朝拜。
城门口,骆启霖骑着马早已在等待。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响起,突厥使臣队策马而来。
骆启霖身边的礼部郎中手持圣旨迎风而立。“前面的突厥使臣请下马,京城闹市区不得策马,请使臣换乘车。”
突厥部落民风剽悍,在草原上向来都是纵马疾驰。偶然遇到中原的各种规矩,觉得烦不胜烦。
“真是事多。”
使臣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礼部郎中脸色一沉:“突厥使臣请下马,京城闹市区不得纵马,请使者换乘车。”
突厥使臣不动,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骆启霖蹙眉,“在下大周定远候骆启霖,负责此次使臣接待。请突厥使臣下马换乘。”
库和一听骆启霖的声音,策马走近:“是你?定远候!”
骆启霖颌首:“是,微臣参见公主殿下,请公主让使臣下马换乘。”
库和连连点头。突厥的男人都很粗狂,中原的男人温和却不够血性。恰好,骆启霖完美的结合两者的优点。
既清秀俊霖风流倜傥,又威猛有血性。
“皇叔,咱们下马吗?”
突厥正使,正是突厥王的胞弟,宝定王巴尔干勒营。
宝定王横了库和一眼,为什么他这个侄女永远都拎不清,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很担忧,这样的蠢货和亲到中原能活多久。
不过,既然她都开口了,他们也不好再装傻下去。
“下马吧,既然大周有规矩,咱们就客随主便。”
“下马换乘!”
礼部郎中偷偷抹了把汗,这突厥使臣还真是刺儿头。还没进城就给他们下马威,这接待使臣的差事,表面上看起来风光,私底下不知道多棘手。
虽说是换马车,但是也只有库和公主有马车坐。三个使臣换了比较温顺的马,其他的随从人员牵着马穿过闹市到驿馆。
街道两侧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街边的酒楼包间里,苑苑和杜含玥临窗而站。
虽然骆启霖提前说过他只是公事,但是她还是想亲眼看看突厥使臣。没准,可以找到关于复国党的线索。
他们的存在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把叶家吓得分身碎骨。
前朝覆灭,军队全部由大周收编,他们要复国,除了江湖势力,最有可能的就是和邻国合作。
而大周的几个邻国,除了北方的突厥,和南方的南疆之外,其他的都是小部落,并没有能与大周相抗衡的兵力。
而南疆闭国多年,从不与邻国来往。剩下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突厥。
苑苑打量着突厥使臣队,目光在他们脸上掠过,心里飞快的算着。
正使宝定王,满脸络腮胡,目露凶光,颇具威严。
旁边的两个副使同样是长相粗狂,但却没有宝和王的气势,被他一衬就显得没有存在感。
库和公主没有中原女子的扭捏,掀起车帘和围观的百姓打着招呼。
库和的五官深邃,头发微卷,对于中原人来说充满了异域风情。这些人中,能代表突厥和复国党合作的,只可能在正使和库和公主之间。
第一次见,并看不出来每个人的心性。苑苑静默不语。
杜含玥浅浅的泯着茶:“骆大人没提前交代过突厥使臣中有一个公主吗?”
“交代了。”苑苑正顾着想事情,没有细想杜含玥话里的深意。
“那你还来盯梢,是有多不放心骆大人。我看啊,那突厥公主虽然看起来长得凶,却不一定有你性子烈。骆大人家里已经有个母老虎了,不会那么想不通再去招惹一个的。”
苑苑回过神来,才惊觉杜含玥在打趣她,佯装生气的横了她一眼。“男人的话不能信,有些事情还是要亲眼看到才好。”
“不过你放心,二哥他绝对很忠诚,说不会招惹就不会招惹,日后你就不用像我这样来盯梢了。”
“苑苑你……”
杜含玥脸皮薄,和叶仲清又还没成亲,被苑苑一打趣也坐不住了。
见她禁声,苑苑好心情的笑了。
使臣穿过闹市区,先进宫拜见皇帝。朝堂上,文武百官还等在殿上。
就为了等突厥使者,虽然在城门口有过争执耽搁了点时间,但是在闹市区一切顺利。也不算晚太多。
李晟熠想尽力随和,表现出大国的气度,但是突厥使者实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在库和公主第四次开口挑恤他之后,他终于没了耐心。
“大周和突厥作为邻国自然会有冲突,自是朕认为,两国若是和平相处,互通有无,总比相互敌对好。
这就是我大周的态度。朕想,列位来我朝也是带着和谈的任务来的。”
他们这样的贵公子,又是在花楼,喝醉了随便宿在哪个姑娘房里也是有的。是以,大家并没有怀疑,直到半夜才纷纷散去。
过了几日章家全城找人,大家才知道他失踪的事。
“章平之身边的小厮呢?”
“小厮的尸体早已被官府收敛,并没有什么线索。”
没有什么线索,叶仲清蹙眉,“那可有人与他同时离席?”
“同时离席倒没有,前后离席的不少。毕竟酒桌上喝多了会内急是常事。”
前后离开。当日叶家家宴,结束的时间不算太晚。这个时间对与花楼里的宴席来说只是一个开始。
要在那之前,说动章平之闯进叶家,除了宴会上的人也可能是平日接触过的人。
这样一来,好像又绕回了原点,他平时接触的人何其多,查起来难度更大。叶仲清一时钻进了死胡同,没了头绪。
“去查他平日里接触的人,继续盯着那日出席宴会的人。”
小六有些踌躇:“那个……,少爷,咱们的人手不够。”
叶仲清头大,他在军中一年,也收了些心腹。出意外之后,他是被辰月楼的人送回来的,并没有和旧部联系。现在却被困住。
“你先让人继续盯着,其余的事情容我去找小姐商议商议。”当着属下的面承认自己不如自己的妹子。面子总是有些挂不住。
小姐本事大他们都是知道的,从小姐的人在皇上之前找到少爷这件事,就可见一斑。
百花楼内,两个人对立而坐。
“章平之之死闹得沸沸扬扬,又恰逢突厥使臣进京。皇上为了大周的面子,下令让大理寺彻查。偏偏那大理寺副卿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若真查下去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毅王世子轻嗤一声,漫不经心的敲着茶杯:“人是你杀的吗?你急甚么。”
被问话的人一愣,随即摇头。
“那不就得了,捉贼捉脏。就算大理寺的人查下去查到的也只能是凶手,而不是章大少爷你。你尽可安心。”
章家大公子章庆之,庶出长子。一直嫉妒章尚书对章平之的宠爱,觉得是因为章平之,他的一腔抱负才觉得施展。
两人相争多年,但苦于出身桎梏,他一直无法扳倒章平之,尽管章平之只是个满腹草莽的纨绔。
年前,毅王世子找到了他,以示拉拢之意。如今朝堂上,皇帝年少,膝下还没有一个儿女。说起来应该是相对太平。
只是有权力的地方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争斗。
因为琳琅郡主一事,毅王府和叶家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他要扳倒章平之,凭他个人定是不行。所以,毅王府的船,他毫不犹豫的上了。
按照毅王世子的吩咐,他日日到章平之面前显摆他的成就。尽管他的成就微不足道,但是久了也会给人危机感。
之后,在章平之生辰那日,他就消失了。
他想要的是他身败名裂,而不是他日。虽然死了他就没了阻力,但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这样的结局,少了打倒对手的快感。
知道大理寺副卿带着官兵上门,他才开始慌了。急急忙忙约了毅王世子密谈。
虽然毅王世子叫他安心,可他却没法安心。他不清楚章平之死的内幕,但他与章平之不和亦是事实。大理寺那位副卿难保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章平之走后,毅王世子斜靠在椅子上,目露不屑:“自以为是的废物,觉得自己读了几本书就了不得了,遇事战战兢兢,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怪不得连一个纨绔都争不过。”
“那世子打算如何处置他。”身旁的小厮给他添了茶,恭声问道。
“若是李浩然盯上他,就除了。若是没有被盯上就留他一命,特殊时期还是低调些好。”
毅王世子说得对,章尚书不看重章庆之,不全是因为嫡庶之别。而是章庆之从小养在姨娘膝下。养成了手高眼低,目光短浅的性子。
章尚书就算想重用他也放心不下。相比之下,章平之虽然纨绔了些却也是有大局观的人。
若不是有毅王世子一番安排,他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夜探叶家。
“差不多的时候,把证人送去大理寺。”
让章平之叶探叶家,为的就是让京城乱一乱。没想到,章平之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不过也好,章平之死了,到时候流言起来的时候才更有说服力。
用过晚饭,叶仲清去了苑苑的院子。
挥手禀退丫鬟,他才一脸凝重的开口:“我不在的时候,京城出了什么事吗?”
苑苑一脸疑惑:“京城每天都在出事,你要问什么?”
叶仲清被苑苑的反问问的愣住,回神才惊觉自己措辞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