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结束,骆启霖在御书房接见的第一个大臣是宋离,新帝即位,青衣卫一切照常,甚至骆启霖赋予了宋离更大的权柄,将皇城九门的防卫工作都交给了宋离,现在他不仅是青衣卫的统领,而且还是九门提督,吏部为此创建了一个官职,名叫御卫总领,享中郎将俸禄。
“福建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骆启霖将苑苑的事情交予宋离,他心里明白,这世上除了自己也就只剩下宋离能够真心的关心苑苑,甚至可以为苑苑舍生忘死,这一点是骆启霖自认做不到的。
“回陛下的话,福建方面的探子今日发回来第一封信,说是福建总督穆正仓已经确认邱大人大难不死后重返福州城,而且带回了百姓联名的诉状和一小部分账本,还未逮捕留候,修建水利的事情也要着手进行,只是仍然没有苑苑的消息!”
宋离的话让骆启霖不敢相信,“没有问过邱鸿轩苑苑在何处?”
宋离顿了些许,原本寒若冰霜的面容似乎镀上了一层阴影,答道:“据探子回报,邱大人说自己落水后与苑苑被水冲散,自己被百姓所救,而苑苑已经没有了踪影,时至今日仍然全无消息!”
骆启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觉得耳边都是水流湍急的声音,她的身体尚未痊愈,又身受重伤,随河而下没有及时救治恐怕难以活命,想着骆启霖不禁握紧了双手,如果当初不是苑苑代替自己只身犯险,他就不会出现如此意外,这种后悔好像成了一种旧伤,不断地复发,每复发一次便痛彻心扉,愈发的不能原谅自己。
“找!”骆启霖突然睁开眼睛吩咐道:“沿河顺流而下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令穆正仓派兵,将沿河岸的村庄一一搜查,看看是否有人曾经见过她,或许苑苑失忆了,记不清自己了,所以才一直没有消息!”
宋离看见骆启霖的样子就好像另外的一个自己,难以相信苑苑就这么没了,“臣遵命!”
“刘牧,传朕口谕,令中书省拟旨,废除留候爵位,褫夺皇姓贬为庶民,流放瀛洲永世不得归还福建!穆正仓渎职之罪罚俸一年,念其受恶势力压制,兴建水利戴罪立功!八百里加急送往福建,令邱鸿轩执行!”
“是,奴才遵旨!”刘牧还未下台阶,骆启霖又叫住了他,“令颁一道密旨给邱鸿轩,让他在福建找寻叶苑苑,不急着回来!”
“是!”刘牧抬眼答道,只见骆启霖颔首的眼眶微红,神情憔悴。
八百里加急,圣旨从京城送到福建,日夜兼程也是要三天三夜,可消息传播的速度要快得多,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这三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几乎口耳相传的便完成了传递。
只可惜苑苑和邱鸿轩三天前重返福州城时,却是有几分‘到乡翻似烂柯人’(此处典故为砍柴之人误入仙境,看仙人下棋后回到人间,已经过了数百年,喻沧海桑田的变幻)的感觉。
带着渔村百姓的联名诉状和一小部分字迹清晰的账本,苑苑与邱鸿轩进了福州城,只见全城缟素,方才知是骆晗驾崩了,当时的苑苑心中焦急,担心骆启霖不能如愿登基,事实证明她是虚惊一场,翌日便传来太子准备登基的消息。
既然太子已经即为,她这个假太子成了伪公子,只能以小厮的身份留在邱鸿轩身份照应,二人连夜前往总督府去见了穆正仓。
“怎么?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见苑苑一个人在凉亭里独坐,邱鸿轩走了过去,昨晚青衣卫的密探前来查探消息,苑苑决心不显露行踪,让自己帮助她欺瞒皇上她还活着的消息。
邱鸿轩还记得苑苑当时的话,“此番前来福建,我就没想在回到他的身边,或许此番遇险,消失行踪,也是一个机会,让他慢慢的接受。”邱鸿轩当时不知是被她的祈求所动容,亦或是觉得苑苑这样的女子并不适合回到骆启霖身边,留在皇宫那种地方,他竟答应了,向密探证实苑苑跳河后与自己失去联络。
“不一样了!”苑苑看向身边的邱鸿轩,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说道:“那时他是太子,现在他是皇帝,如果你能坐拥天下,难道还会放过一个没得到的女人吗?”
她转头又看向亭前小湖,微风略过,额前束不上去的碎发不安分的荡漾,侧颜的弧度被月光照的明一半暗一半,神秘又哀伤,“我父亲说过,儒家的士子自来都是被教导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所以从骨子里,他们就有一种野心,被压抑渴望释放,那边是鱼与熊掌可以兼得,天下在握,美人坐拥才是天子所想,他已经不再是不会勉强我丝毫的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