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是用一个青色的玉坛子装着的,只有半坛还少些,一个人,死后就只剩下这些粉末。骆骐骏亲手装好的,又放进了书房,他久久的站在骨灰坛前,双拳紧握,心里慢慢地冷硬如铁石。
在先帝驾崩之时,母妃哭的那般的伤心,他夺位失败时,母妃哭更伤心,他也曾有几个刹那在想,如果前往封地,让母妃安度晚年也好,母妃就不会再哭的如此这般,可现在范后给了他一个了无牵挂的机会去跟她儿子争夺皇位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妃萧氏,侍奉先帝多年,亲侍汤药于御前,寝不脱衣食不知味,表徳仪之典范,今忧思而疾,抑郁而终,随先帝而去,特令葬入永陵侍奉先帝,以贵太妃之礼遇之,宫内行孝一年,天下行孝一月,以示追思,钦此!”骆骐骏从刘牧手中接过圣旨,规矩的跪礼呼万岁。
刘牧看着骆骐骏冷峻的神情心中了然他的恨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他人害死却无能为力,的确任何人都不能心平气和,在皇帝登基之初,范太后不应该给皇上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也难怪皇帝龙颜大怒。
刘牧宣旨后为萧婕妤上了三炷香离开端王府,没想到却看见了宰相黄皓亲自来端王府上吊孝,轿子就落在门口,刘牧见了黄皓略一施礼,黄皓也很识趣的拱了拱手称呼刘总管。
“没想到宰相大人国事繁忙还亲自来吊孝?”刘牧笑脸相迎。
“小女静柔是端王府上的王妃,身为姻亲,就算是再忙,也是要到府上来进香的,倒是刘公公伺候皇上诸事繁忙,也有工夫来祭拜?”黄皓捋着花白的胡子,脸上的神情永远看不出心思。
“公事,顺便来进香,既然如此,奴才就不挡着宰相大人了!”刘牧告辞,黄皓脸色一换,看着刘牧的轿子走远,眼光忽然露出凶狠之色,进了端王府上。
“端王爷,哀莫大于心死,可你的心不能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黄皓入府后进了灵堂,从黄静柔手中接过三柱香祭拜着说道。
骆骐骏跪在地上,面色清冷,说道:“现在的端王如同丧家之犬,没想到宰相大人还能够登门!我是该感激涕零,还是为宰相大人的仕途担忧?”
“王爷,父亲大人……”
还不等黄静柔说完话,黄皓摆手制止住了他,看着骆骐骏说道:“王爷难道就这么认命了?”
“我的命难道还没注定?”骆骐骏现在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黄皓,所以他不能展露野心,他或许能猜中黄皓来的用意,骆启霖一贯与他政见不统一,所以骆启霖当皇帝,他这个宰相做不长久,况且他的权势过大,骆启霖也不能容的下他,他想扶持一个听话的新帝也是没有可能的。
“王爷的命一直在你自己的手里!”黄皓忽然转身,负手而立说道:“新帝刚刚登基,就赐死了贵太妃,难道王爷也要等着圣旨赐死?”
“岳父大人不也一样,新帝手中众多老臣、新臣,哪一个都是取代宰相的好人选,难道岳父大人就不担心那一日一封圣旨下来,连告老还乡的面子都没有了!”骆骐骏一语道破天机,这是黄皓心里担忧的,所以今日趁着吊孝来打探自己的心意。
“既然如此,你我两个都站在悬崖边的人何不选一条生路?”黄皓不再遮掩的说道,“如果王爷能取而代之,是不是一切都有了转机?”
“难道不是板上钉钉,还能更改么?”骆骐骏看着黄皓,目光极有深意,似乎鼓动着他说出下面的话,他想要听的话。
黄皓笑了一下,唇角勾起的弧度好像是一把弯刀,“太子本是皇储,可王爷从不觉得板上钉钉,现在不过是太子坐在了龙椅上,又能怎样?”
骆骐骏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岳父大人果然是两朝元老,看待事情从来都是异于常人,不过本王就是敬佩!”二人似乎达成了不可直说的协议,黄静柔心里明白,她害怕也担心,谋反的事情向来是不可饶恕,可她也开心,父亲再次与骆骐骏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就意味着自己在端王府的地位再次不可动摇,她一直担心卢善柔影响自己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登基大典——昭告天下,国内外新帝的身份,所以是一件风光的事情,范后在这次大典之后就是真正的范太后了,为了这一天,在宫中她苦苦等了二十几年,几次落入冷宫,备受先帝冷落,频频受后宫妃嫔的刁难,不过这么多年的苦难也都值了,她如今是后宫之主,没有人能够忤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