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北唐良骏对北唐信鸿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非常地了解,北唐信鸿对于皇兄北唐良骏亦是非常非常地了解,他心里知道,只要是皇兄一开始这样哈哈大笑着打趣儿自己的时候,就说明皇兄已经完全释怀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再作深究了。
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北唐信鸿便也就顿时心情轻松了起来,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般快活乐观的模样儿来:“皇兄,您这一碗清水把臣弟给看了透彻到底,臣弟这……”
北唐信鸿说着话,便斜过身子来,往北唐良骏的身边凑了一凑,一边下意识地十分谨慎地望了一眼对面正因为他的奇怪举动而充满疑惑眼神儿的司徒淸颜,一边贴近地附在北唐良骏的耳边小声儿说道:“皇兄,您日后可不要总在清颜的面前这么取笑臣弟啦,好说歹说臣弟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这在清颜的面前被皇兄您这么一取笑,臣弟这面子上可是挂不住了呢,可别叫清颜也跟着取笑看轻了臣弟呢,这多没面子啊……”
北唐信鸿这嗔怪着跟他的皇兄北唐良骏一顿“申诉”,一半耍赖一半请求的,听得北唐良骏更加是忍俊不禁,又哈哈大笑了起来,故意作恍然大悟之状,惊讶回复说:“哦……原来是嫌咱这堂堂十三王爷的面子上挂不住啊,咱们这十三王爷天不怕地不怕,上阵杀敌英勇无敌,单单就只怕被咱们十三王妃给取笑了啊?哈哈哈哈……”
北唐良骏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八度,就是故意说给司徒淸颜听的,言语之间无不是戏谑宠溺的语气。而北唐信鸿,他这一招儿倒是起了反作用了,不但没有阻止北唐良骏在司徒淸颜的面前取笑他,反而让北唐良骏又给好一顿的取笑,这北唐信鸿真是哭笑不得,只能看着北唐良骏和司徒淸颜两个人乐不可支地在那笑他。
“咯咯咯咯……”
司徒淸颜方才还十分地疑惑北唐信鸿是有什么害怕自己知道的事情,还非要跟皇上贴着耳朵说悄悄话儿,这下子被北唐良骏这么一说,司徒淸颜顿时就明白了,忍不住也“咯咯”地明朗地笑了起来,两只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都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看得北唐信鸿都发起呆来……“好啦好啦,朕这就不取笑你了……”
北唐良骏转向司徒淸颜,语重心长:“清颜啊,信鸿之所以这么不想让你看到他出糗的样子,也是他真的把你放在了他的心里,是他在乎你,你也好好地对他,你们俩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既然彼此真心相待,又能够很幸运地结为夫妇伉俪,那你们就应该彼此珍惜啊,朕也希望你们俩好好的,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的有情人都是两厢有情最后却因为种种缘由而不能长相厮守,跟他们相比,你们两个多么幸运啊,一定要珍惜……”
“种种缘由?什么缘由?薄情男子的背叛和辜负吗?”
北唐良骏的话音刚落,司徒淸颜就下意识地紧接着问了过去:“皇上您所说的种种缘由,就是指那些薄情寡义之男子的背叛和辜负吗?就是他们违背了当初的诺言,不但没有给自己口口声声说了一生钟爱的女子带来幸福安定,反而最后背叛了她们辜负了她们,狠心将她们抛弃么?”
司徒淸颜这一问,着实是让北唐良骏惊了一下,连同北唐信鸿,都没有想到,司徒清颜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地言语极端,情绪激动。而且,北唐良骏这番话根本就是好意,北唐信鸿实在想不通,司徒淸颜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地激进恼火。
为了避免上次无端顶撞太皇太后的事情再在皇上这里重演一遍,北唐信鸿连忙赶在司徒淸颜的前面跟北唐良骏说道:“皇兄,清颜她一直心地善良,对于很多女子被负心男子所欺骗背叛之事,愤恨不已,所以这才不由地这么言语有一些过激,皇兄您念在清颜本无心顶撞您的份儿上就不要怪罪于她了吧?皇兄这般苦口婆心、用心良苦地一番叮嘱,还有真挚的祝福,信鸿自当感激不尽……谢皇兄,臣弟定当不负皇兄所望,好生儿与清颜相处。”
“罢了罢了,无妨无妨,清颜想必也不是故意为之,罢了……”
北唐良骏此时面色已经暗了下来,也顿时没了方才和北唐信鸿、司徒淸颜两个开心聊天打趣儿的心情。不过,北唐良骏并不是因为生气司徒淸颜顶撞他,他的不悦,来自那个叫作柳诗问的女子,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召唤他:“朕不就是十三王妃口中的那种薄情寡义的男子么?如若不是朕逼不得已负了诗问,诗问又怎么会含冤惨死,最后连她最亲的父母都没有见上一面,就这样含恨赴了黄泉……是朕对不起她啊。”
“皇兄,您上一次不是也来过江南的吗?您当时也一定走过这条路吧,那个时候您没有看到过今日咱们所见的这番景致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堂信鸿本来只是想要引开北唐良骏的注意力,试图引起另外一个话题,谁知道,却歪打正着,正好又跟司徒淸颜方才的话一样,恰好又击中了北唐良骏心中的“要害”之处--北唐良骏此时再忆上一次的江南之行,脑海当中全部都是柳诗问的身影,想来更加黯然神伤。
悲伤排山倒海地疯狂肆虐袭来,毫不留情,尽管如此,北唐良骏还是要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揪心痛苦,微笑着跟北唐信鸿解释道:“朕上一次南下江南,没有赶上这个枫叶灿然火红的时节,尽管也是曾经打这条枫林大道走过,却很不凑巧地错过了这般美妙宜人之景色,现在想来,亦是遗憾之处啊……”
“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儿,皇兄,咱们现在这次出宫下江南,不也是一样见到了这漫天金黄火红的枫叶吗?也算是大幸了,正好儿赶上这个季节了。”
见北唐良骏脸上稍有遗憾黯淡之色,北唐信鸿连忙宽慰。北唐良骏倒是很懂得北唐信鸿的一番好意,马上就露出笑容来,稍稍地提高了一点声音,清朗地说道:“信鸿,清颜,咱们现在已经出了皇宫了,也就不再像皇宫当中那样必须恪守礼仪之道了,你们俩就不要总是喊我‘皇兄’、‘皇上’的了,你们就都叫我大哥吧……”
“大哥?!”
北唐信鸿和司徒淸颜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不过,司徒淸颜倒是自己的话音刚落,便一下子联想到前世之事,柳诗问第一次遇到北唐良骏的时候,北唐良骏就是因为皇帝身份而被乱臣贼党大肆追杀的,可见,这一次,北唐良骏是小心谨慎了许多了,更况且,北唐良骏此番下江南,亦是想要微服私访,体察民间民情的吧,如若暴露身份,岂不是看不到真正的民生之情了吗?
司徒淸颜马上就明白了北唐良骏此意,沉着淡然:“皇……啊不,是大哥……大哥,您是为避免大肆声张,因而隐瞒您的真实身份?”
“哈哈哈,清颜所言正是。咱们此行,亦可以算是微服出巡,目的也是为了看到真实的民情,如若我们暴露身份,必得招来很多地方官员的盛情招待和准备,一来造成民间府衙的银两浪费,朕不能揩百姓的油;二来,很多地方官员如若知道朕下民间,必定会早早地制造民生安居乐业、五谷丰收之假象,朕必得蒙骗,而百姓还深陷于水火而朕不自知。一会儿就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也都不要称呼我们原本的称呼了,就干脆称我为大爷,称你为二爷,清颜为二夫人,你们两个看如此可好?”
“如此甚好,皇兄……唉又错了……大哥,您确实是深思熟虑。”
北唐信鸿连连点头称是,不住地赞叹北唐良骏言行谨慎。而司徒淸颜,则亦是点头示意肯定之意:“大哥所言极是,清颜听从大哥安排。”
一路上畅谈聊天,说说笑笑,北唐良骏一行人的南行马车出了北陵城,顺着北陵城边的一溜儿林中大道,在枫林间的大道之中行进了小半天,直到后半晌儿之后,就又接着一路往南面方向走,直奔江南地界儿去了……此时尽管已经过了晌午时分,秋日里的太阳却还依旧是高高地悬挂在向南面方向的半空之中,再加上秋高气爽的清朗之气,让北唐良骏他们一行人的南下至行分外地愉悦。
马车走了有一会儿了,北唐良骏和北唐信鸿、司徒淸颜所乘坐的那辆马车突然之间停了下来。
“吁……”
马车外一声拉紧马车缰绳的呼喝之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几声不见尘嚣都能耳闻感受得之的“哒哒”马蹄音。
那是马儿陡然停下脚步时候发出的急促的脚踏路面的声音。
“怎么回事?前面的马车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北唐信鸿撩开车前的布帘子,只见是前面搭载几个文武官员的那辆马车陡然停靠在前方不远处的路边,由于前方的马车挡住了一半去路,北唐良骏这边的马车便也只能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前面的几个官员大人们的马车怎么突然停了?”
北唐信鸿见状赶忙跳下车去,询问马车旁边一直骑马而行的几个自宫里面带来的御前侍卫和大内高手。
“禀十三王爷,好像是前面马车里的大人们有要事要启禀皇上,所以才突然停下马车的……”
侍卫说话间,前面马车上面已经下来人了,北唐信鸿两步上前,定睛一看,原来是朝上的文官尹太傅,这个从前面的马车下来,往自己这边走过来了……北唐信鸿单手背在腰后面,腰身儿挺得溜直溜直,远远看去,真真是好一个风流倜傥英俊好少年,逆风而立,只等尹太傅上前回话,一探究竟。
等到那尹太傅走近,北唐信鸿沉着问道:“真的是尹太傅……尹太傅,这马车怎么突然停了下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