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良骏对诗书琴画颇有喜好,只不过,为了夺回先皇留下的北唐江山的真正实权,他不得不多年一直潜心秘密学习上古兵法谋策,苦心修行御剑武学,修炼一身强健的体魄,而不能全身心地畅享怡心的书画琴棋之物。
听闻柳诗问口中的父亲如此博学多才,却遭遇落第之难,不禁为北唐朝廷错失这样一个文士良才甚感惋惜。
“柳姑娘,恕唐陵冒昧,我听闻姑娘讲述姑娘家父的事迹和遭遇,甚是钦佩,故而尤其想一见姑娘之家父手迹文稿……姑娘可否答应?”
“这……”
柳诗问一听北唐良骏此言甚是吃惊,略显迟疑犹豫,一时之间没有作答。继而沉思片刻,才释然回复道:
“唐公子过奖了,家父近年来潜心教书,不谙世事,静心休养,更不谙仕途之事,并未有过多文稿,就连诗问自己都没有得见几回。”
北唐良骏闻之甚是抱憾,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浅然微笑言道:
“如此便极为遗憾了。”
柳诗问微微蹙起眉头,突然眼前一亮:
“不过唐公子若真是想看一看家父的文稿,诗问倒是可以想办法。”
“想办法?什么办法?”
北唐良骏颇为疑惑,十分不解。
柳诗问嫣然一笑,露出皎白贝齿:
“诗问听闻母亲说过,父亲有一篇名为《秋凉赋》的文作,据说是我父亲当年参加科举进士考第的时候,在考场之上挥笔而就、一气呵成的一篇考场文作。”
“考场文作?真的吗?”
北唐良骏瞬时间感觉到一种很奇妙的灵感,他隐隐地感觉,这个昔日落第的柳姓落第先生,一定会给他带来意外的收获。
柳诗问耐心解释道:
“是啊,那是我父亲在考场上写过的一篇文章。我母亲说,我父亲后来得知落第消息之后,我父亲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落第之事实,在最初消沉的那段时间里,就又挥笔重写了那篇文章,与之前在考场上写过的那片《秋凉赋》并无一字之差,全然相同。
家父是个倔强而坚持的人,我母亲说,家父坚持自认那篇文章十分符合当年考举之时所出的文题,而家父也是十年磨一剑,对自己的文笔文风尽然有所把握和信心。家父就是靠着这份信念,挺了过来。
家父将写过的《秋凉赋》扔掉,从那以后,家父便再也没有再作新文章。而那篇《秋凉赋》便被母亲偷偷地小心收起来,留作日后念想,没有舍得扔掉,家父一直不知道母亲偷偷留下《秋凉赋》的事情。”
闻言至此,北唐良骏不禁被柳诗问父亲的气节和她母亲对她父亲的一片深情支持而感到心中动容,心生慨叹:
“原来是这样啊……家父果然一身好气节,未被委以重任,实乃是北唐朝廷一大憾事啊,还有姑娘家母,对姑娘家父一片情深意笃,默然相持,实在令人动容………所以……所以,柳姑娘你是说,你要将你母亲收藏的你父亲的《秋凉赋》拿给我一看?”
柳诗问略带调皮地一笑:
“正是!我知道母亲将父亲的《秋凉赋》放在哪里。明日我过来给公子换药送饭,便可将《秋凉赋》一并带来,以了公子相求之愿。”
回去之后,柳诗问便趁母亲熟睡之时,翻出母亲在屉匣当中放置的钥匙,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母亲细心私藏多年的《秋凉赋》。
柳诗问小心藏好父亲亲笔所写的《秋凉赋》,生怕被母亲发现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仔细地用素色绢布包好,准备翌日趁给北唐良骏送饭的时候偷偷地带给北唐良骏看。
“唐公子,伤口好些了吗?”
“柳姑娘,你来了啊……”
柳诗问笑意盈盈地一边打开食盒,一边一碗一碗地拿出里面的饭菜:
“今日母亲起得早一些,要准备过几天去镇上庙会的供品之物,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出来,这会儿好不容易才趁乱出来……”
北唐良骏一脸的谦和愧疚和感激:
“诗问,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这是北唐良骏第一次称呼柳诗问作“诗问”,从前他一直都是客客气气地称呼她“柳姑娘”,这个称呼既大方得体又不失礼节。而现在北唐良骏却突然叫她“诗问”,直呼其芳名,柳诗问不禁略微一惊,很是诧异地转过身来,短促的停顿之后,依旧笑意盈盈地回复道:
“唐公子不必客气,自小家父就教导诗问,人生而良善之德,悯人悲天之心常在,唐公子路遇劫难,诗问既是已经遇上了,便自然倾力相助,公子无需如此客气。”
柳诗问说话间,语气平和温婉,知书达理,让人无不为其有礼有节的清雅气质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