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一向都是非常地善良热心的人,这一点,司徒清颜一直都知道,可是,当这一刻,她作为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当作别人家的女儿,收留进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家中的时候,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为自己的伤势而着急心慌,司徒清颜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扑簌簌一个劲儿地往下直掉……“清颜,你怎么了?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脚上的伤很疼啊?”
北唐信鸿最害怕见到司徒清颜的眼泪了,司徒清颜的泪水往下一掉,北唐信鸿就觉得自己很没用,没办法好好儿地保护司徒清颜。
“没事儿,我没事儿,我只是一看到这位大婶儿和这位大叔,我就想到了我自己的爹和娘亲,我的爹娘也是这样地疼爱我,我每次有点身子不舒服或者受了点小伤小痛之类的,我的娘亲都会这样担心不已,忙前忙后的……看见了这位好心的大婶儿,我就倍加想念我的娘亲……”
司徒清颜有了这样的一个很好的借口,便也就不必再管那么多了,任由自己的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直掉。
司徒清颜这个样子,看得柳家夫人也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心疼得不得了,就跟心疼自己家的女儿一样:“这位姑娘啊,你这么想念你的父亲母亲,难道你跟你的复印父亲母亲不是经常见面的吗?为什么你想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这么地伤心难过呢?”
此时此刻的司徒清颜,真的很想要立刻跟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说,说她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说她就是他们的女儿柳诗问,想跟他们一股脑儿地把自己这两年多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和经历,都全部一一讲述给两位老人听…………可是,理智告诉司徒清颜,这样是不可以的,自己绝对不可以沉不住气。
“回这位大婶儿,小女名叫清颜,清颜的父母双亲都在遥远的大西北边塞居住,而小女则嫁与北陵城中的富商之家,远隔家乡父母千里之外,难得一见父母亲,自然是想念父母之情藏于心间久矣,方才一见大婶儿的慈祥善良,顿时就不免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来,顿时心中感慨,不禁潸然泪下,还请大叔大婶儿不要见怪,清颜方才无礼了……”
柳家夫人赶忙回道:“这位姑娘,可千万不要这么多礼了,不瞒姑娘你说,我和你大叔啊,也有像你这么大的一个女儿,她也是像你这样清秀有礼的一个姑娘,文文气气的,看你这样子,我也真的是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我自己的女儿来了……我也是十二万分地想念我的女儿啊!”
听到这里,司徒清颜的眼泪也是快要掉下来了:“那大婶儿,您的女儿呢?她现在在哪里呢?为什么不在您的身边呢?”
柳家夫人的眼泪,也跟着司徒清颜一道,扑簌簌地往下掉:“我的女儿,现在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看着母亲伤心不已的模样儿,司徒清颜也是不忍心再惹得她老人家这样伤心难过下去了,便赶紧将话题转开:“大婶儿,咱们不提这些伤心事儿了吧?大婶儿,您这小院儿虽然不大,可收拾得真是干净利索呢!一进这小院儿就心情大好呢!”
“哈哈哈,你这闺女,真是会说话,说起话来还真是体贴,跟我那女儿一模一样的。我们小户人家,不像是你们有钱人家,高门大院儿的,我们小门小院儿的,就全靠收拾,收拾干净了,自己的心境儿也好得多。”
司徒清颜听得出来,母亲虽然不知道自己就是她的亲生女儿柳诗问,可是,她们之间却是血浓于水的割不断的亲情,这柳家的父亲母亲跟司徒清颜之间,有一种很奇妙的亲切之感。
人跟人之间的情感,就是这么地奇妙。柳家夫人跟司徒清颜之间的闲聊话语,也渐渐地多了起来:“清颜姑娘你看,那院里的茉莉花儿,就是我女儿生前离开我和她爹的之前种下的,这花儿这几年一直还在那里,即便是冬日里的寒冷都没有让它死掉,我和老头子一直都还相信,我们的女儿还在我们的身边看着我们呢,梦里面总是还想着哪一天,我们的女儿还会回来看我们一眼……”
柳家夫人越说就越是开心,开心背后又掩藏着浓烈的伤心满怀,笑着流眼泪,看得司徒清颜很是心疼。
“所以,大婶儿,您家院门外的旧对联也都没有换,是吗?”
思绪万千之际,司徒清颜也顿时脱口而出此言。
“你怎么知道大婶儿家门口儿的对联没有换呢?”
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司徒清颜和柳家夫人聊着天的北唐信鸿,还有一直在一旁给司徒清颜敲着伤势、为司徒清颜取来药方子冰敷脚伤的柳如诚老先生,几乎是同一时间反问出口来:“你是怎么知道这院门外的对联儿这几年都灭有换过啊?!”
司徒清颜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话又出了纰漏之处,赶忙改口解释圆说道:“哦,我也是胡乱猜想的,方才进门来的时候,无意之间扫过一眼门口儿的那副对联儿,看那对联儿的纸张都旧了很多,颜色都快要褪去了,一看就是历经数年风雨的就对联儿了。而且,那笔划上面的墨迹,也都几近变得发灰发白了,已然不是先前原本的黑色了,所以,我才猜测……”
“哦,原来如此,清颜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细致入微……”
这回说话的,是柳如诚老先生,他为司徒清颜上完药,便又一边站起身来收拾着旁边的药箱子,一边轻声叹气,缓缓叙说道:“那对联儿也是我女儿亲手所写,我女儿亦然写得一手的好字,方圆百十里也再找不到第二家儿的女儿能够写得这么一手娟秀雅致却又不失磅礴大气的字迹来……只可惜啊,我的女儿,现在却已然不在人世了……唉……”
父亲一声一声的叹息,让司徒清颜的心,都快要一瞬间“嘭”地一下子碎裂开来了,两年多未见,父母双亲头上的白发,都已经花白了不少。
还父母双亲这样地操心劳神,华发早生,司徒清颜恨不得一下子掐死自己。
“好啦,这清颜姑娘的脚啊……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只是崴伤了而已,但经老夫察看,并未有伤筋动骨之状,公子且放心,清颜姑娘稍事休整几天,便会慢慢地好起来。”
柳如诚老先生将司徒清颜的伤势与北唐信鸿一一叙说,北唐信鸿感激不尽,在自己的身上四处寻找摸索,最后掏出一块青面白玉来,轻轻地递与柳如诚老先生的手上道:“老先生,还未问及您尊姓大名呢!今日我与娘子在此地受伤落难,还靠老先生您收留,才幸得免于脚伤之痛,信鸿甚是感激,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老先生笑纳……”
北唐信鸿本是无意,只想以此表达对于柳家父母二人的感激之意罢了,谁知道,却因为此举动,一下子惹恼了柳如诚老先生。
柳如诚老先生一把将北唐信鸿手上的青面白玉挡了回去,言语也不似方才的那般温和慈祥,继而转变成严肃而凌厉的语气来:“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我柳如诚一世清清白白,不谙名利之事,为清颜姑娘察看一下伤口、敷一下药这等小事儿,本是老夫能力所及之事,公子以此青面白玉之名贵物件儿相谢,难不成公子以为老夫本就是为了图谋这一点私利才救清颜姑娘的吗?”
“哦不不不,老先生您多虑了,信鸿实在不是这个意思,是信鸿疏于考虑,还请老先生宽解信鸿。”
“公子也不必挂记于心,也是这清颜姑娘与我们家有缘分吧。你看你大婶儿,她一看见这清颜姑娘,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呢,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就连话语也陡然之间多了许多,有清颜姑娘陪着,你大婶儿这也是叽叽喳喳地絮叨说了不少的话,我看着也打心里面欢喜呢!”
柳如诚老先生一边把药箱子往那靠墙北面的柜子上面放过去,一边轻轻地叹着气:“自从我们老两口儿唯一的一个独生女儿客死他乡之后,你大婶儿她啊,就从来没有开怀地乐呵过,话语也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么多过,可见今日清颜姑娘的突然到访,亦然是冥冥之中与我们这孤寡无后之二人有所前世解不开的缘分呢!”
柳家夫人一听此言,亦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是啊是啊,老头子所言极是啊,清颜姑娘,今日你一进门儿,我就觉得你这姑娘看起来好生面善,顿时就觉得甚有眼缘,要不……”
柳家夫人似有一些犹疑之意:“要不这样吧,清颜姑娘?公子你看,清颜姑娘她现在也是脚上有伤,现在也走不得路,倒是不如现在就在寒室多加歇息几天可好?”
“这……这方便吗?会不会给您二老带来什么麻烦啊?”
事情终于照着司徒清颜的目的,一步一步地发展过来了,可是北唐信鸿却很是不好意思就这样麻烦柳家父母二人:“老先生,您看,我们两个人已经承蒙二老关照,得以医治清颜脚上的伤势,如此已经都感激不尽了,现在却还要麻烦二老再照顾清颜几天,这样不是也太麻烦劳累二老了吗?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诶……没事没事,原来公子你是介怀这个啊,没事儿,我和老婆子闲来也无事可干,膝下也再无儿女孙子的,有清颜姑娘这么一个十分投缘的姑娘在家中,也是一件好事儿,我和你大婶儿也是找一点乐趣儿,跟清颜姑娘聊聊天什么的,公子你无需介怀,我们老两口儿一定会好生照顾清颜姑娘的,你且放心吧。”
“这样啊……那清颜,你看呢?”
柳家父母热情难却,北唐信鸿便也就打消了顾虑,不再坚持拒绝,转过头去询问司徒清颜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