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今日咱们要借宿在何处呢?这一路也没有见到哪里有客栈酒家的地方呢!”
欣赏了一路的怡人景致,行至此处,北唐信鸿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咕咕”地叫唤起来了,心中不免开始着急起来晚上的食宿之事来了:“皇兄,您看这一路上的景致虽然怡人欢心,可是,咱们这也是走了大半天了呢,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该饿了也都饿了,该疲乏的夜都甚是疲乏了,咱们还有很多的时日可以在这儿多多游玩一番的,今日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咱们不如就先去找个地方,好好儿地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好好儿地睡一觉,然后明日再出门好生儿地赏游一番,皇兄您看如何?”
为了成功说服皇兄北唐良骏,北唐信鸿还下意识地长了个心眼儿,多问了旁边的司徒清颜一嘴:“清颜,你也该饿了吧?咱们都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行程了,怕是你也早就饿了吧?”
“我……”
司徒清颜倒是会了北唐信鸿的意,但是她还不知道北唐良骏心里面是怎么盘算和安排的,她还等着偷偷地观察一下,北唐良骏到了江南之地之后,到底会去哪里到底会在哪里落脚呢。
司徒清颜还没有给北唐信鸿一个回复呢,北唐良骏就先开口说话了:“你啊,从小就是好吃,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吃东西,咱们这才走了这么久,你就饿得等不及了?真是个小馋猫!”
北唐良骏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回头探出身子去,对着船舱外面的船家喊道:“船家!就在前面的青石台阶的地方停下吧,我们就在那里下船就好了。”
“诶!好嘞!几位客官可坐好喽!”
随着船舱外面船家的一声欢心的大喊,北唐信鸿的眼睛都睁大了:“皇兄,您是想在那里上岸吗?”
北唐信鸿手里指着船舱外面不远处的岸边青石台阶的方向,又多问了一句:“皇兄,这里看着也蛮平淡无奇的啊,也并没有什么街巷闹市的那种热闹劲儿啊,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酒家菜馆儿或者客栈的那种地方呢?皇兄,咱们还是再往前走一走再看看吧?再往前面说不定会有酒家和客栈可以投宿呢!”
北唐良骏一脸的平静,一副特别有把握的样子,眼神很是深邃地往外面岸上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来,冲着北唐信鸿和司徒清颜微微一笑,语气平和温柔地说道:“信鸿,这里虽然不是喧嚣闹市般地热闹,却足够你给你一个心的归宿,让你的心有地方可以安置,让你感到踏实,让你在困了乏了疲了累了受伤了的时候,都能够找到一个疗伤的地方,安下心来……”
北唐良骏的脸上,似乎还写着一个冗长而深刻的故事,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深意,看得北唐信鸿一愣一愣的,非常地疑惑:“皇兄,您这是在那儿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明白啊?难道您之前来过这个地方吗?”
北唐良骏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嘘叹一声道:“何止是来过?向来都是记忆啊!这么多年来,世事万变,早已经都是物是人非,而这里,这一山一水,这一草一木,这乌篷船,这小桥流水,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甚至是这划船的船家,都还是原来的那个船家,还有船家头顶上带着的那个宽大的斗笠,都没有改变……可是,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却不能够再回去了……”
这个地方对于司徒清颜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那岸边的一道青石台阶,那后面就是一条小街,虽然不是像北陵城中的那般繁华热闹,却也是宁静古朴,在司徒清颜的记忆当中,那天小街的每一个角落都透露着家的温馨和宁静。
在那条小街的尽头之处,便是司徒清颜昔日的家。
不,应该说是那是柳诗问的家。现如今的司徒清颜,却再也不是昔日的柳诗问了,当她再回到这江南小镇,却只能是顶着一身大西北和亲王府嘉和郡主的名号,带着一身北唐当朝十三王妃的身份,来此地走一遭,过家门而不能入,见父母而不能相认尽孝,这简直是这世间最叫人心中难过的一件事情了。
司徒清颜的心,早就已经飘到了她的家乡父母那里去了。
乌篷哮喘缓缓靠岸,北唐良骏先行带头下船去,遥望一眼眼前之景,继而转身回头,脸上微微笑意:“来,信鸿,清颜,咱们下船吧,这就到了地方了。”
司徒清颜在船家的搀扶之下,被北唐信鸿给拉上了岸边去了。
大家一行人都一路跟着北唐良骏的脚步,顺着那青石台阶上去,顺着一条狭窄的小巷子,拐个弯儿,再走出去,便是一条古朴干净的街市了。
北唐良骏带着大家一路沿着这条小街往前走去,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北唐良骏才说道:“这条小街的那边尽头,便是一家客栈了,那间客栈虽然地方不大,可是却干干净净,清清静静的,大家一会儿就在那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今晚大家就在那里借宿一下吧。”
北唐信鸿听着北唐良骏的介绍,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可是,在司徒清颜听来,却完全不是这般轻松的心情。
再往前走,可就是昔日柳诗问的家了。脚下踏着这条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小街之路,不远处的前方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中小院儿,马上就能够见到自己日日盼、夜夜盼的父亲母亲,司徒清颜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她紧张,她期盼,她难过,她又十分地开心……总之,司徒清颜只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好像都快要激动得崩溃掉了。
北唐良骏所说的那家不算太大的客栈,司徒清颜是知道的。当年北唐良骏就曾经在那家客栈投宿过几晚,那时候,北唐良骏跟自己,还没有相遇,没有相识,更没有相知相惜相爱相守…………客栈的隔壁,就是司徒清颜的家,也就是当年柳诗问的家。
眼看着就要走到那家客栈了,要去那家客栈,自然是必定要路过司徒清颜家的小院儿了。
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是来了,一方四四方方的、收拾得干净利索的小院儿,白日里小院儿的院外大门并未紧紧关闭,院门口儿两边还贴着一副已经发旧的对联呢,一看就是很久以前的对联了,经过了风吹雨打的侵袭,那对联儿的纸张早都已经是褪去了颜色了,上面字的黑墨也淡了许多许多…………司徒清颜认得出来,那是当年自己亲手写的一副对联。
甚至,就连当初这对联时候的情形,司徒清颜都记得一清二楚,记得真真切切。
当时恰巧就要逢过年之日了,家里到处忙着要准备过节呢,首先是家里院门外大门口儿的对联儿,就得重新换一副。
父亲当年本来就是个教书先生,不到学问好,还写得一手的好字,那时候家家户户逢年过节都会来找父亲帮忙写对联儿什么的呢。
父亲为人宽和善良,从来不收大家的报酬,有时候甚至还要搭上家里的对联纸呢。
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的司徒清颜,自然是才情也绝对不赖了,也是写得一手的好字,字迹娟秀清雅,却又不像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写的那种字迹秀气有余而大气不足,司徒清颜的字,却是恰到好处地集合了秀雅与大气两方面,不失女子之静雅,也不失大气典雅之风范,因此,尽管是年轻女子之字迹,却是足够拿得到台面儿上去。
邻邻居居的很多家街坊邻居的大门外的对联儿,也有不少都是出自司徒清颜之手的。而司徒清颜最后一次写对联儿,也是她遇到北唐良骏、岁北唐良骏北上远嫁北唐皇宫之前。
而今司徒清颜再次回到这江南家乡的小镇之上,再次站在自己曾经生长了十几二十年的家中小院儿门前的时候,呈现在眼前的,却还是那副几年前亲手写上的那一副。
“一切都没有变,一点儿都没有变,就连这幅对联儿,父亲和母亲都从来没有换过……爹,娘,是女儿对不住你们啊!”
一副对联,让司徒清颜使劲儿压制住的思家念亲之情,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强忍住眼泪,心里面只有一个强烈的信念:“爹,娘,女儿回来了!是女儿害你们这几年都沉浸在丧女的悲伤之中,是女儿对不起你们,女儿明明还魂而生,却不能够回来家乡见你们二老,女儿有家不能回,又双亲而不能够相认,这一切都是女儿的错,可是,女儿也是迫不得已啊!女儿前世错信背弃之人,嫁与北唐良骏,背井离乡,远离亲人,最后却落得含冤而死的下场,女儿这口气却是过不来啊!女儿此仇若未得报,女儿心有不甘啊!
爹,娘,您二老一定要原谅女儿,女儿暂时不能与您二老相认,但女儿今日既然已经站在了家门口儿,女儿是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的,女儿一定要想办法见您二老一面!只要能够见您二老一面,跟您二老说会儿话,女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怨无悔!”
一颗强烈地想要见到父母亲一面的赤子之心,让司徒清颜顿时间决定要对自己下了狠心,脚下刻意地一使劲儿……只听到“啊”地一声惨叫声音,北唐良骏和北唐信鸿他们两个人,双双回头一看,便只见司徒清颜倒在了地上……“怎么了?清颜?!你这是怎么了?!”
北唐信鸿奔过去一看,原来是司徒清颜的脚“不小心”崴了,北唐信鸿往司徒清颜的脚踝处一看,那纤细的脚踝,早已经是肿成了一个通红的大包了!
“怎么了这是?!崴到脚了吗?”
北唐良骏也紧接着奔上前来,一脸的焦急模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