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司徒淸颜却又一次失算了,北唐信鸿听了她的话,反而是“呵呵呵”地冷冷地笑起来。
那是一种带着很多嘲笑意味的冷笑,其中的讽刺之意,是极其地浓重、极其强烈的,即便是北唐信鸿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可是,司徒淸颜已经从北唐信鸿的冰冷笑声当中听出来了他对她,已然是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情意…………就是这样的一声简短的冷笑声,让司徒淸颜浑身顿时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不禁打了个冷颤,心底里有一个强烈的痛哭声音在跟自己叙说着她此时此刻的感受:“北唐信鸿,你知道吗?此刻我看着你冷笑的脸,听着你冷笑之中虽未明言却再明白不过的嘲笑之意,我的心里是多么地难过,北唐信鸿你知道吗,你这样冷笑的时候,你那张脸,让我害怕,很害怕。这样的你,让我觉得陌生,很是陌生,仿佛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尽管心中又是被重重地一击,司徒淸颜却还是继续坚持,佯装毫不在意,依旧保持微笑,跟北唐信鸿寒暄着闲聊着:“我……早知道你要去医馆那边,我……”
又是没有说完话,就被北唐信鸿给咄咄逼人地夺去了话茬儿,而且,这一次,北唐信鸿不再是语气平静,而是变成了另外一番的激进语气:“司徒淸颜,你还想说什么?!你在我面前,难道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吗?还有必要说些什么?!”
“信鸿,你……”
司徒淸颜没有想到,北唐信鸿会这么语气强硬又激动地对自己,一天一夜过去,他却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地变本加厉,对自己的误会反而加深加重了……“我?!我怎么什么?!我怎么了?!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我又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过吗?!还是我瞒着你跟哪家的姑娘一起共度春宵帐暖了?!呵呵……”
北唐信鸿越说就越是生气,越说声音就越是加大:“怎么,司徒淸颜,你现在又没话说了吗?!刚才你说的那一大串的洛里啰嗦的话呢?!怎么不继续说了?!难道你不关心皇兄吗?说什么你都忘记了皇兄受伤还没清醒的话,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不心虚吗?!这是你的真话吗?!我就不相信,你真的心里面这样想吗?!你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骗过我一次也就够了,事到如今,已经发展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你竟然还要在这里眼睁睁地说谎话骗我,你于心何忍?!司徒淸颜,你不觉得你这样对待我实在是太残忍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
司徒淸颜走近北唐信鸿,跟他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信鸿,我只是想跟你说,早知道你要去看望皇上,我也随你一起去,毕竟是他舍生救了我的性命……”
俗话说,越描越黑,越解释就越是解释不清楚,越解释就越是乱作一团。司徒淸颜此话不说还好,一说还反倒起了反作用。
北唐信鸿本来就正在气头儿之上,听闻司徒淸颜这么一番解释言说,立刻就怒上加怒,怒气冲天,一双原本温柔的满是绵绵笑意的眼睛,此刻面对司徒淸颜的时候,却在用一种极度气氛和怨恨的眼神看着司徒淸颜,活像是两只被激怒了的豹子的愤怒的眼睛…………“什么?!你说什么?!司徒淸颜,你再说一遍……”
“我,我……”
司徒淸颜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为什么会让北唐信鸿这么地生气,被北唐信鸿的暴怒给吓得有些呆住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我啊我的”重复着……“司徒淸颜,你竟然还要去看望皇兄?!是啊,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你和皇兄之间的事情已经昭然若揭了,你也不必再大费周折地背着我瞒着我了,是吧?!”
北唐信鸿不住地在原地小步踱来踱去,原地原地转了一个圈之后又迅速地转过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声朝着司徒淸颜嘶吼着喊道:“司徒淸颜!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你都已经到了可以在我面前明目张胆地关心皇兄的地步了,你还要跟我一起去找他,干什么?难道让我亲眼再目睹一次你们苟合的全过程吗?!”
“信鸿,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徒淸颜自知这个时候再解释已经是没有用了,便从桌上端起那碗已经有些渐凉的鸡汤来,送到信鸿的面前来,声音温柔而关切地说道:“来,信鸿,你先消消气,先坐下来喝完鸡汤吧,再不喝就要凉了……”
“你拿走!我不喝!”
司徒淸颜话还没有说完,就只觉得自己手上一轻,自己好像是突然之间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重力推袭而来,自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紧接着是“哐啷”地一声巨响,那碗鸡汤,就连同汤水带上汤盅儿,都被北唐信鸿一挥手一劈掌,全然打翻在地……一瞬间,汤水漫地,青花瓷的汤盅儿碎片迸裂遗落四处,望着一地的碎片,司徒淸颜呆住了,双眼噙着点点的泪光,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北唐信鸿……“我不喝!你就省省你的慈善之心吧,你就把你的温柔你的善解人意全部都留给皇兄吧!已经脏了的东西,我北唐信鸿不要……不要!”
北唐信鸿越说就越是伤心,越是悲怆,强有力的右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一边说话痛斥司徒淸颜的残忍欺骗,一边用自己的拳头一下一下地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心口的地方,一下比一下重,司徒淸颜甚至能够听得到北唐信鸿用拳头砸自己的心口地方的时候发出那种“咚咚”的沉重闷声…………司徒淸颜实在不忍心北唐信鸿这样子地折磨他自己,她实在看不下去北唐信鸿这样拿他自己的身子来惩罚本是因为她而犯下的错误。司徒淸颜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下子扑到北唐信鸿的面前,双手用尽力气,紧紧地抓住北唐信鸿的两只强有力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来阻止北唐信鸿再用拳头砸自己。
“信鸿,不要这样!你不要拿着拳头砸你自己了!这拳头本该砸在我身上的啊,即便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毕竟是我错,是我让你伤心误会了,这拳头都该砸到我的身上啊,该受这惩罚的人,该受这份痛苦折磨的人,也都该是我而不是你啊!”
这个时候的司徒淸颜已经流下了眼泪,这一次的眼泪,是发自真心的,是为北唐信鸿流下的。
司徒淸颜心疼北唐信鸿,她看到原本就是一个温和善良、单纯快乐的人,就这样因为自己的一个自私的复仇计划,而被这样残忍地利用,又这样被残忍地伤害,这样残忍地宁愿折磨自己也不愿伤害她……司徒淸颜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北唐信鸿的眼泪一起跌落在地,粉碎成末……一脸激怒苦痛的北唐信鸿,那张原本刚毅而俊朗、线条分明的脸,已经被那心里面的委屈、失望、伤心,还有被背叛的痛苦……折磨得已经开始严重地扭曲,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就是一直被激怒的豹子,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采…………“信鸿,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知道吗?我在这个北唐后宫当中无亲无故,我只有你,每当看到你满是温和笑容的脸,我都觉得自己每天都是生在春天里,暖意融融,像是温柔的春风拂面……有你就有希望,看到你就看到了春天,我不能看着你变成这个满腹怨言的样子,更不能看着你是因为我才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啊,你叫我心里面有多痛,有多痛啊!”
司徒淸颜这一刻,也是情绪几近失控了,她紧紧地抓着北唐信鸿的两只手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断地摇晃他,就连身强体壮的北唐信鸿都瞬间惊讶于司徒淸颜这一刻怎么会突然力气变得这么地强大……而当北唐信鸿试图挣脱司徒淸颜双手的禁锢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之间落在了司徒淸颜左边手背上的那一大片早上被她自己故意“假造”出来的烫伤伤患之处…………“清颜,你的手……你的手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啊?!”
北唐信鸿立刻就急了,也顾不上之前所有所有的怨恨,只反手来将司徒淸颜的那只被烫伤的手握在自己的宽大的手心里面,不住地心疼地追问着司徒淸颜:“清颜,你这只手怎么受伤了啊?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啊?你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吗?!”
司徒淸颜还在不住地哭泣,也不说话,也没有直接作答,只是双眼含泪,神情凄楚,静静地抬起头来看着北唐信鸿的眼睛,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回应,两行清泪又自司徒淸颜的眼中滑落下来,她默默地把头转向桌边地上的那一滩已经被北唐信鸿在方才的盛怒之下狠狠用力一挥臂一掌打翻、碎成一地的汤水和青瓷汤盅儿…………虽然司徒淸颜并没有说话,没有直接说出来,可是,北唐信鸿立马就会意了,吃惊地问道:“你是因为早上特地为我熬制这鸡汤,所以才烫伤了手的?!”
司徒淸颜还是依旧不说话,不断地哭泣已经让她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了。
“清颜,告诉我,是不是为了这碗鸡汤,你猜被烫伤的啊?”
北唐信鸿心疼他地小声儿温柔问着司徒清颜,可司徒淸颜这会儿是特别地难过,北唐信鸿越是问她,她就越是心里难过,越是哭得更加厉害了。
心里面一委屈,眼泪也就顺势跟着一齐上来了,眼泪哗哗地不住流下来,司徒淸颜都快要支撑不住了,身子也没了力气,不顾北唐信鸿还在眼巴巴儿地盯着自己等着自己的答复,身子一软,头就软软地伏在了北唐信鸿的肩膀上面…………“好啦好啦,我不问了,不问也知道,你这伤就是为我而受的,都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你一片心意,是我粗心,是我愚笨,是我错……”
北唐信鸿不断地抚摸着司徒淸颜后脑勺上的秀发,安抚着她,心疼不已。
看着司徒淸颜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才从她那美丽灵动的大眼睛当中滚落,顺着她那清丽淡雅的脸庞上面缓缓流下来,“啪”地一声,跌落在了坚硬而冰冷的地上,碎落成了八朵十朵无言的泪花儿,一朵一朵好像都比原来重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地重新又砸在了北唐信鸿的心上,砸出了一个一个的大窟窿,越砸砸越大,越砸越深,最后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的深洞,再也补不上,一望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