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信鸿很是感激地接过汤碗,向那姑娘道了谢:“那……那在下就多谢姑娘的好意了……多谢。”
“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姑娘说罢,便转身就走了,回屋歇着去了。北唐信鸿喝了那碗枸杞银耳莲子甜汤,胃里边儿暖了许多,身子也就不禁也暖了许多,周身也都舒坦了不少了,靠着身后的柱子,竟然也不知不觉之中睡着了…………等到北唐信鸿一觉醒来再睁开眼睛,也都已经是第二天的一大早了,门外的天也已经是大亮了,日光照得十分晃眼,叫刚刚醒来的北唐信鸿都睁不开眼睛了…………“莫老先生!”
北唐信鸿刚刚站起身子来,便恰巧看到那莫老大夫正在药柜的前面在抓药配药呢,北唐信鸿心中一着急,便,连忙上前去,急切地问道:“莫老先生,昨日多有得罪,也多谢莫老先生您收留医治了……我大哥,我大哥他的伤情里了,我也先回客栈换件衣服去。”
“嗯,去吧,人在我这儿,公子你就放心吧。你救了我女儿,我也并非不知恩之人,自当好生儿照料你大哥,你就放心去吧。这隔得也不远,回去歇会儿,随时可以回来看望你大哥。”
知恩言谢,告别了莫老先生,北唐信鸿心中欢欣不已,便回到客栈中去了,司徒淸颜正在房间之中准备出门儿去看望北唐良骏和他呢。
“信鸿?!你怎么回来了?!”
北唐信鸿裂开嘴巴,高兴地笑着:“清颜,皇兄他没事儿了,他身上的蛇毒被控制住了,但是莫老先生说他余毒未清,还需要再多调养几日。”
“嗯,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司徒淸颜也是很开心,北唐信鸿双手扶着司徒淸颜的双肩,将她拥入怀中,却不经意之间看到了司徒淸颜发髻上面插着的那支檀木发簪……“清颜……”
“嗯?”
“你这檀木发簪……从哪里弄来的?你之前戴的发簪,不都是皇祖母太皇太后赠与你的吗?”
司徒淸颜没有想到北唐信鸿会注意到这个檀木发簪,心中越是害怕北唐信鸿他有所误会,嘴上就越是说不清楚,磕磕绊绊地语无伦次了起来:“这个……这个檀木发簪……它是……它……”
“是皇兄为你雕刻的吧?!”
不等司徒淸颜她说明白,北唐信鸿就已经先声制人:“皇兄自小就好这些工艺雕刻之物,也自己学得一些雕刻之技艺,清颜,你说,这是不是皇兄为你雕刻的?”
“是……”
“你们……你们怎么能如此龌龊下作?!竟然背着我做如此之有违伦理之事?!就连定情信物都互相赠予了吗?!亏得我还傻傻地在到处找寻你们,为你们担心,原来你们竟然早已经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了?!”
司徒淸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也想不到,北唐信鸿会这样说自己。
“信鸿,你不信我?!你怎么能够这么说我呢?!”
司徒淸颜那双凄美的眼中,噙着很有一些委屈的泪水,绝望地盯着北唐信鸿那双因为嫉妒和怀疑而变得很有一些无情冰冷的眼睛,反复地问道:“信鸿,你说你钟爱与我,你说你这一生一世都会对我好,照顾我,守护我,可是,现在最伤害我的人,便是你!你为何不信于我?!你为什么又不信我的解释?!”
司徒淸颜说到动情之处,泪水也随着不住地流下来,顺着她那美丽的面庞,流下来,红妆残,泪痕伤,司徒淸颜的心,她的哽咽挽回的声音,也如同那被昨夜狂风暴雨摧残之后的残花,碎裂一地……北唐信鸿的眼睛血红,像是一头已经被逼迫得走投无路的血性豹子,满腔满眼的怒火,却不知道该往何处何地发泄出来,只将那些火气都憋闷于自己的胸中心底,伤了自己的心肝:“清颜,并非我不想相信你,可是,你又教我如何相信与你?!难道要我忘记我看到的那一幕吗?!难道要我忘了你解下了你的衣衫,和皇兄忘情相拥的那个场景吗?!荒山野岭,你们孤男寡女,褪去衣衫,相拥而卧,你叫我这个夫君该如何猜想?!司徒淸颜,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想?!如若你是我,当你看到我和其他女子肌肤相亲,相互拥抱着躺卧在一起,你告诉我,你的心里面会是什么感觉?!你又会不会相信我,相信我是无辜的,相信我什么都没有做?!”
“信鸿,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我和皇上他……我们真的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丝一毫有违天下伦常礼德之事,皇上他没有对我怎么样,我也真的没有对皇上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啊……信鸿,你相信我,真的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让我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任凭司徒淸颜怎么请求北唐信鸿,北唐信鸿都没有心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面,已经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就听不进去司徒淸颜的解释。
“我真的没有骗你啊,信鸿,我真的是为了救下皇上,这才……这才万不得已之间,出此下策的,难道你觉得是我心甘情愿的吗?!难道你觉得我心里面就没有委屈吗?!在人命关天万不得已的情境之下,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这样做的,信鸿,难道你就不疼惜你的皇兄的性命吗?你不是一向都最尊敬他最关心他的么?换做是你,一个女子在你面前身中剧毒,难道你就会为了所谓的名节,为了这虚妄之名,就放弃救一个人的性命吗?信鸿,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一时之间想不通,不能够相信我接受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好好儿地想一想,难道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皇兄,他的性命,还不抵你心中一丝狭隘的猜疑之心吗?”
司徒淸颜的一番话,重重地砸在了北唐信鸿的心上,一面是自己最最心爱宝贵的女子,一面又是自己最最尊敬最最关心的亲人兄弟,爱恨情仇,纠结不已,北唐信鸿的心中已经混乱不堪,再也经不得一丝一毫的刺激了。
“好了,不要说了!”
北唐信鸿在混乱之中大喊一声:“好了!你不要再多说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好好儿地冷静一下,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们,也更不想听到你的解释,不想听到你们再说这件事情!我好累,我不想再想这件事情,我的头很痛,很痛!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不想……”
北唐信鸿双手抱着头,慢慢地站在原地,缓缓地蹲下了身子,面色煞白,神情痛苦紧张,这个样子,让司徒淸颜看到了之后心痛不已,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差一点点,她就可以穿上衣服,也为北唐良骏穿好衣衫,整理妥当,悄悄地救下北唐良骏,而这件事情,就当做是一个隐秘的“小插曲”,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小秘密,就此随风散去,杳然消散,权当没有。
这件事情,就连北唐良骏自己都还不知道。他一直沉沉地陷入深度昏迷当中,根本就是几乎没有意识的,哪里还有记忆,能够记得自己曾经跟司徒淸颜有过这么一段有名无实的“肌肤之亲”?
可是,偏偏就在最后的那一刻,北唐信鸿竟然奇迹般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眼前的一幕确实让北唐信鸿难以接受,衣冠不整的两个人,荒山野岭,孤男寡女,衣衫都褪去,肌肤相互贴合,紧紧相拥而卧……这样的情景,让哪一个人看到了,也决然不会相信这其中绝无任何男女之间的苟合之事的,也难怪于北唐信鸿他不相信了。
更何况,这一男一女,一个是他的至亲至信至义的兄弟,一个是他钟情心爱之女子,这两个人都是他心中看得最为重要的两个人,现在却这样躺在一起,这样的情景难免会让北唐信鸿感觉到,自己已经同时被自己最最信任最最在意的两个人所背叛,这对他来说,是何等巨大的一种伤害……司徒淸颜感受到了北唐信鸿的痛心,感受到了北唐信鸿此时此刻精神的崩溃,她知道自己再说得更多,也是无济于事,还反倒会起了反作用,让北唐信鸿心里的伤痕更加地加重,不但是伤了他,也是伤了自己。所以,司徒淸颜也决定让北唐信鸿自己一个人先静一静,不要想那么多。
“好,那我就先出去了,信鸿,我说的话,你还是自己好好地想一想,我已经向你解释清楚,也向天保证,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先自己冷静一下吧,我先出去了。你好好歇着。”
从北唐信鸿的房间当中出来,司徒淸颜感觉到莫名地很累,心底里都是苦涩酸楚。
从医馆那条长长的亭廊处走过的时候,司徒淸颜连一路的娇花儿都无心欣赏,形神枯槁,纠结不已,对着那娇艳的花朵,却是满腹的心事重重:“司徒淸颜啊司徒淸颜,你原本无心伤害无辜的北唐信鸿,你原本只是想救下北唐良骏,可是,这最后的结果呢?怎么会演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怎么会既让北唐信鸿伤透了心,凉透了意,也让你自己痛心不已,愧疚不已,懊恼不已,而你的宿世仇人北唐良骏,此时此刻却还安然无恙地躺在了医馆舒适而绵软的病榻之上,安然沉睡……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司徒淸颜,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为什么?!”
若说北唐信鸿此刻是万分痛苦折磨,那么司徒淸颜的心里面,也绝对不会少一点点的折磨纠结。
也就是在这一刻,司徒淸颜似乎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丝对于北唐信鸿的在乎之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当北唐信鸿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真的是清白之身的时候,司徒淸颜隐隐地感觉到一种天旋地陷的感觉,仿佛是只要北唐信鸿一旦离开了自己,自己的生活,就像是缺了一个角儿一样地顿时失去了平衡之感……“北唐信鸿,你伤心,我也伤心,你悲痛欲绝吗,我亦然跟随你悲痛欲绝,为什么,现在的我,已经在无形之中,变得这么地在意你了,我会为你感到心痛,我会为你感到快乐满足,难道……难道……难道我真的心里面已经有了你吗?还是我只是已经习惯了你对我的好?”
司徒淸颜带着满心的伤怀和呐喊自责,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满脸的泪痕还未干透,泪痕残妆,就这样留在憔悴的面庞之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