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吐了三次,感到嘴还是自己的,但是见对方轮番轰炸,丝毫没有进入正题的架势。
迫不得已,就开始装多。
没办法,你不装多,他们就打算灌多你为止。
装犊子,装孙子,装喝多。
混社会三大招牌技能。
装喝多最有效地一个方法就是没大没小。
我搂着王董的肩膀,几乎把嘴都放在他的脸上了,酒气连喷道:“王哥,你说我从东北过来容易么?什么都靠自己,啊,容易么?”
那面王董尴尬地擦了擦脸,对我道:“老弟,你喝多了。”
“没多,谁多谁是孙子。我再给你喝。”
喝进去,一下子全吐到地下,骂道:“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其实我真有点喝多了,眼睛已经花了,听别人说话感觉很远,心里虽然明白,但是想演戏还真有点搂不住。
那面王董点了点头,估计是对我喝多的程度挺满意,开始进入正题:“老弟,哥对你咋样?”
“你是我哥啊,还能不好。对不对,对不对,这是我哥。”
其他董事都跟着点头,其实喝多我,他们也不好受,毕竟我的酒量真是不错。那面已经有两个董事躺沙发上睡着了。
王董一直都没怎么喝,光让他这帮人灌我,所以就他一个人比较清醒。
王董问道:“那哥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告诉哥?”
“说,知无不言,言……什么来着?”
“今天黄总出来,提没提到什么将来?比如打算回公司之类的。”
好吧,我确实有点多,但是你这也太明显了吧。
你不就是怕黄爷回来抢你位置么?
但是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不知道玛丽是什么想法。
但是喝多的人有喝多的人的好处,我可以装吐。
吐是生理反应,谁也不敢拦我,谁拦我,我吐谁身上。
“这事啊,这事……我……我先上个……”我捂着嘴,跑了出去。
走到卫生间,把男厕所的门直接反锁,确定没有人之后,一面打开了龙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一面拨通了玛丽的电话。
“啥事?快说。”玛丽似乎不太高兴我这个时候打扰她。
“黄总,王董要灌多我,问我黄爷打不打算回公司。您说我是装死啊,还是怎么答了他。”
那面玛丽笑了,说道:“你小子,越来越鬼了啊。你就说,黄爷打算回来当董事长,吓死他。”
“真的?那我说了。”我答道。
“算了,吓唬他也没意思,关键时刻别给我捣乱。你就说黄爷身体不好,说打算出国疗养,但是保外就医出去有点困难,对了,说去西欧。正好这事我想办,干脆让他给我办了得了。”玛丽笑道。
我点了点头,洗了把脸,回到了饭桌上。
那面王董恐怕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毕竟跟我一个小虾米应付这么久。
“对了,王哥,您刚才问我啥来着?”我笑道。
甩了甩手上的水,甩了王董一身。
王董勉强地笑了笑,说道:“老弟,哥问你,今天你在车上听没听黄总说将来有什么打算。”
“这事啊,听说了,听说了。”
“怎么说的?”
我抿了抿嘴,有些为难地说:“王哥,这事不好跟您说啊。对了,老弟还有一件事,你说我前几天让人抢劫,这事儿您听说没?”
“还有这事?没听说啊。”
“是啊,住院花了两万多,公司还不给报销,唉。”我叹气道。
王董到底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从包里掏出了两叠钱,笑道:“谁说公司不报的?王哥今天不是给你拿来了。”
我笑着把钱塞入了皮包里,对王董道:“我真听说了。黄爷说身体不好,国内环境不好,打算去西欧疗养。玛丽说,保外就医办出国太困难了,让他先在国内干两年再说。毕竟家大业大,不是说丢就丢。”
我看到王董脸色立刻沉重了,过了一会儿笑道:“年龄大了,去西欧也不错啊。黄爷那么照顾我们后生,保外就医出国这点小事,说什么也能给办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王董有能力,王董从不忘恩负义之类的一顿乱拍。
听到消息后,显然王董没打算在跟我纠缠,笑着听我乱拍之后,说道:“挺晚了,要不然休息吧。”
然后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酒局就散了。
我坐在空荡荡的酒桌上傻笑。
忽然觉得,商场真的不适合我。
活得太累。
倒是鼓囊囊的包,让我心里好受不少。
出去给玛丽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战果。
“先说好,我可黑了王董两万块钱,你别想查我账这次。”我笑道,有些得意洋洋。
那面玛丽笑了,说道:“我以为你学人精了,结果还是那傻小子样。王董的钱那么好拿啊,我不查你,他不查你啊。”
我也笑了,拿钱之前我早就想明白这层关系了,对玛丽道:“你在一天,他就不敢动我,因为我拿了他的钱,他还巴望着我能给他弄点消息呢。你不在,这公司我干着也没啥意思,我还等到他查我啊。所以……不拿白不拿。”
那面玛丽笑了半天,说:“行了,知道你插上毛比猴都精。早点回去吧,否则徐晴该埋怨我了,病刚好就让你喝这么多。”
一想到徐晴在家里等我,我一阵心跳。
自从说服自己要有勇气,去试着接受她的一切之后,我发现我是如此的喜欢她。
这份感情丝毫不比许愿差。
或者说,由于一直以来的压抑,喷发出来的感情更加的猛烈,猛烈到我已经开始想她的一切。
想她的一颦一笑。
想她静静地在那面看着我。
想着我们在东北大炕上发生的那一切。
从初识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居然都历历在目,无论大小,我都记得。
我才知道,原来我也如此的在乎她。
打车回到了家里,徐晴果然没有睡,而是坐在客厅看电视,见我进屋,闻到我一身酒味。
有些不高兴,拍了我一巴掌说:“你能喝酒么?你不怕肠子漏了。”
“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明天我就打电话骂玛丽去。”
“别,别,跟她没关系,不是她让喝的。”
徐晴无奈地扶我做在沙发上,转身去打了一盆水,放在我的脚下。
吓死我了,我急忙问:“干什么。”
“你不用洗脚啊。”
“我自己能洗啊。”
“算了,你别抻到伤口,你不知道爱惜点身体,我再不管你。”
我急忙拉住了徐晴的手,轻轻一拉,徐晴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趁着酒劲,对徐晴道:“陪陪我吧。”
徐晴点了点头,靠在了我的身上,我俩默默地呆了一会儿,徐晴轻声道:“你不洗脚,水都凉了。”
“那我自己洗,我不喜欢你为我做这么多。因为,我也会心疼你的。”我急忙把脚塞入了盆里。
徐晴挤了挤鼻子,说:“你袜子都不脱。”
“一起洗了,否则还得单独洗。”
徐晴笑了,打了我一拳。
“哎呦。”
“怎么了?哪里痛?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徐晴吓得花容失色。
我嘻嘻一笑,把她搂在了怀中,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轻声说:“心疼了。”
我俩静静地靠在沙发上,都很享受这安宁的一刻。
夜色静静地笼罩着郑州的天空。
即便在这个人满为患、喧闹无比的城市。
也有它睡去的那一刻。
而在整个城市都睡着的时候,我与徐晴静静地坐在那里,舍不得入睡。
生怕明天醒过来,我们又成为朋友。
而今天这一刻的柔情,又变成记忆。
永远埋藏在记忆的深处。
谁都不敢提起。
其实我们两个都很清楚,在我俩的面前有着一道谁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是我俩都刻意地不去谈她,不去谈那件事。
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她忽然回来会怎么样。
她会回来么?
在我看来,这几乎没有任何的希望。
但是却有着一丝的可能。
如果真有那时,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