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房间的正是刘真传,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酒,眼中射出凶狠的光芒。
只见他向前踉跄两步,手中大刀猛然间朝苏谦头上砍去。
苏谦身子一斜,躲过劈砍,双脚一弹,起身后移数步,稳住身形,惊道:“大师兄,?”
“小人,我刘真传不能人前显贵,却也不想遭人玩弄,玩我者,必死!”刘真传咬着牙狠狠骂道。紧接着又手持大刀发疯似的追着苏谦劈砍。
苏谦不是不敢还手,以他现在的实力,只需一个招式就能让刘真传难以吃消。
不过,这毕竟是大师兄,带他入门之人,并暗告自己:苏谦决不能做个忘恩负义之人。
“住手!孽徒,难道你想杀人灭口不成?”
毒老一声震喝。刘真传顿住了脚步,斜眼盯着毒老,口中振振有词:“老家伙,连你也帮他欺负我,既然如此,那老子就将你们一起砍了。”
刘真传手持大刀,直奔毒老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寒光一闪,刀锋直劈毒老脑门。
而此时毒老泰然自若,不躲不闪,纹丝不动。
刘真传醉酒砍恩师的一霎那,时间像是冰冻了一般凝固……
刀锋离毒老的脑门仅一根头发宽的距离,嘎然停住了。刘真传与眼前的毒老相依为命十几个春秋,期间种种,脑中窥情,怎忍下了杀心?
刘真传血淋淋的眼睛闪动着委屈,懦弱,悲愤,颓废……
“嘡啷”一声,砍刀丢在脚下,直挺挺跪在毒老面前。
毒老伸手搀扶住刘真传的胳膊,苍老的声音哑然道:“真传啊!事情都过去了,怎么可以对自家人动刀,况且他还是你的师弟!老夫无能教养你,害你这般颓废。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老夫即为父又为师,错在老夫啊!”
“师傅,我真的没偷仙丹啊!呜呜……”一通嚎啕,如野狼孤鸣一般。听得苏谦难受极了。
“好了,一颗魂罗丹而已,怎可断了你我师徒的情分。”毒老扭头又道:“苏谦啊,带你师兄回屋醒醒酒!此事一笔勾销!”
“是,师傅!”苏谦忙道。
……
给刘真传灌下醒酒汤,服侍他睡下后,苏谦才离开卧龙居,跑到卧龙岗狠狠地大吼了几声。
总算是心中好受了些。
“哈哈……”笑声响起,毒老半躺在巨石上,身后站着黑色巨鹰。
“老爹,修养得怎么样了?”苏谦问道。
“已无大碍。”符老随后一脸坏笑道:“小家伙,功力提升几层了,那颗魂罗丹的药力如何呢?”
“魂罗丹,老爹,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苏谦疑惑地问道。
“哈哈……那个破东西,又不是什么宝贝东西,毒老头真是小气啊!”符老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接着眯着眼睛道:“实话给你说了吧,老朽附身在你那个混蛋大师兄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就弄到手了,嘿嘿…虽然不算什么宝贝,但对你来说,却是大有用处,因此就拿给你吃喽!”
“啊?老爹你可害死我了!”苏谦恍然大悟。原来果真冤枉了大师兄,要不然他怎么会对自己动刀子呢?
“帮你,还说老朽害你,看来我这个坏老头是罪大恶极啊!”符老显然知道自己一时大意现身,居然搞得卧龙居鸡犬不宁。
“老爹,苏谦宁愿苦练修行,也不想让毒老与大师兄之间互相猜忌。”
“好了好了,这事情老朽确实做得有些荒唐。剩下的事,你自己慢慢解决吧!嘿嘿,反正魂罗丹已经让你吃了,总得付出点代价嘛…”符老戏谑的笑声,在苏谦的心中响了起来。
那只巨鹰一跃冲天,消失在漫漫霞光中。
……
回去的路上,苏谦紧锁双眉,心中始终想不出如何化解这场误会。
眸子摇拽之间,忽然发现一个孱弱的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手拄青石杖的毒老正缓慢艰难地向卧龙岗的方向走来,每走一步都显得很吃力。
苏谦急忙跑过去,一脸歉意的笑道:“师傅,外面风很大,不要受凉了。”
扶着毒老坐在一块石头上,毒老放下青石杖,摆了摆手,轻声道:“咳咳……不碍事!”
沉重地喘息几口气,接着道:“自从你入门以来,为师还没有和你好好聊聊,你不介意吧!”
毒老的口气平缓,显得特别客气,之前冷漠的态度悄然不见了。
“不介意,师傅病体疲劳,理应多多休息。”轻轻拍打着毒老的后背,苏谦关切道。
“唉,好孩子。看得出来,你读过书,知书明理。”毒老抓住苏谦的小手,目光中划过一道沮丧。
苏谦没有接话,心里知道,毒老既然亲自到卧龙岗找寻自己,势必有什么事?
毒老深深地看着苏谦一眼,露出一丝欣慰笑容,立即略过了这个话题,询问道:“今日真传醉酒动了杀心,你为何到处闪躲,不与他争斗一番呢?”
“呵呵,师傅,苏谦饱读圣贤书,自然明白是非曲直,世道人心。况且,我与大师兄情同手足,即使他不认我这个师弟,但我不能不敬重他这位师兄。”苏谦直言道:“大师兄若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我相信毒老早就出手断了他的生路。”
“嗯,好眼光,好见识。真传这孽徒若是有你一半的聪慧秉性,老夫即便离开人世,死也瞑目了。”毒老坦然道。
这些时日的细心观察,苏谦发现毒老与刘真传之间并不是那种简单的师徒关系,而是有一种隐藏至深的情怀在其中,不了解他们的人很难察觉。
“师傅,苏谦有一事不明,请师傅赐教?”苏谦斟酌着说道。
“你是想问……老夫为何纵容刘真传吧?”毒老然洒然一笑:“天意啊!老夫固然纵容娇惯,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只是担心大师兄会惹出是非。”苏谦目视着毒老,笑道。
“呵呵,这句话用在真传身上正好相反,他应该是本性易改,江山难移。”毒老顿了顿,又道:“和你直说了吧!其实刘真传的身世非同凡人,实乃法蒂玛王朝太子,皇族正宗血统。”
“皇族?”苏谦愕然道。
在刘真传身上,从上看到下,没有一点能跟皇族太子扯上关系的言谈举止!
“关于这段历史,《天眷宗史》早已详细记录,而今,老夫便和你详细谈谈,你这个不着调的大师兄吧……”
毒老是有意道出这段被法蒂玛王朝查禁封存的黑暗历史,似乎是想跟苏谦交代些什么。
原来刘真传真名叫做爱罗觉新--允礼。本是法蒂玛王朝皇室太子,因一场宫廷内乱,他父皇遭人灭杀,历史篡改,为了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这个年仅二三岁的刘真传,当即遭到神秘势力的灭杀,幸亏一个忠于先皇的老太监冒死将他救出皇宫,才算保留了皇族根脉。
从此,金凤凰成了落汤鸡,跟随老太监隐姓埋名,四处漂泊,直到有一天被毒老派去的人查询到下落,将其隐藏在卧龙峰,才幸免逃过灭杀除根。
这一切的身世之谜,刘真传自己并不知晓。
听完毒老的介绍,苏谦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半吊子师兄居然是法蒂玛王朝的太子身份,难怪他一身女里女气的,原来是从小和老太监长大的,言谈举止自然有几分相似。
“刘真传的父皇与老夫当年是结拜兄弟,因此,老夫本想将其培养成才,有朝一日,他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只可惜,这孩子从小毫无大志,资质平庸,根本不是修仙的料。”
毒老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而今,老夫身中巨毒,命不久矣。真传这孩子又没什么出息,不指望他能收回江山,替父母报仇。只希望,老夫死后,他能保全性命,苟且偷生。”
苏谦仔细聆听,心中敬佩毒老为人。
“苏谦,老夫有一事相求!”
“师傅请吩咐,徒儿理应照办。”
毒老转过身,双眼深深的看进苏谦眼中,忽然起身,双膝落地,跪在苏谦面前道:“老夫活不了几天了,若是老夫死后,这个皇族血脉一旦遇到危难,还请你看着老夫的面子上,救他一条生路。”
“师傅,你不要这样,小徒吃罪不起啊!”
苏谦大感意外,跪地还礼,郑重道:“师傅,请放心,徒儿,誓死都要护住皇族一脉。既然师傅给徒儿跪下,那徒儿就给师傅磕上三个响头,以谢师恩。”
毒老一席话说得情深义重,但苏谦却是一副仁心侠胆,深知毒老良苦用心。身上责任虽重,却怎忍心辜负毒老一腔厚望,生死相托。
“你与真传都是贵人薄命之身,本该兄弟同心。回去后,老夫定会好好教导这孽徒,不许再做出灭杀师弟这种混蛋事来。”
毒老在苏谦的搀扶下站起身,嘴里却在不停数落着刘真传。
“呵呵……大师兄醉酒而已。不必责怪他,苏谦同样有错在先。”苏谦笑道。
师徒两人缓步向山下走去,身后余晖映衬出万丈霞光,照耀在卧龙岗巅峰之处,凝聚着夺目的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