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声音是从尽头传来，罗铭努力的睁大眼睛去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迟大爷，你吃了？”罗铭主动打招呼。
“吃什么吃，这么吵还怎么吃饭！”迟大爷怒道。
这老头的脾气还不小，罗铭立刻就改主意了，等老头冷静下来再谈。
罗铭正要会房间，迟老头开口问道：“先别回去，跟老汉说说。”
既然是你主动开口问了，邢雪就说道：“楼上又发生一起凶案，大老李被害，头不见了。”
迟老头的表情并没有明显变化，只是眼皮快速眨了几下。在告示贴出来时，他就说会害死某人，结果就让他说中，一语成谶。
等了一会儿，看老头没有开口的意思，邢雪都放弃了，老头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报应，这都是报应。”
罗铭一看有希望，说道：“报应都是因果循环，那因是什么？”
迟老头瞪着大眼睛盯着罗铭和邢雪，半晌才问道：“你们是警察？”
“是刑警，还是当官的！”罗铭指着邢雪说道。
迟老头上下打量了邢雪一遍，然后问道：“你们都知道了多少？”
“您是指地下吗？”罗铭很轻松的说道：“全部！但是我们还想听当事人详细的讲讲。”
“行！”迟老头一口答应了，如释重负，整个人的精神一下变了，变得很轻松。深吸一口气，看到门还没开，又怒道：“还不开门，难道你想让个老头站着说？”
罗铭无语了，要不是因为迟老头，早打开门了。
“你快点！”邢雪赶快扶住迟老头，催促罗铭开门。
房门一打开，罗铭让到一边，请迟老头进来。
迟老头走到门口，第一脚踩进房间，身子猛的抖了一下，心中感慨万千，纵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你快坐！”罗铭把迟老头扶到沙发边。
迟老头一把推开罗铭，坐到了椅子上。他的情绪有点激动。
两人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看迟老头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邢雪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轻声说道：“大爷，您可以开始讲吧。”
事情大致和罗铭猜测的差不多，只是起因有一点出入。住在桶子楼里的老住户无意中发现了暗道。几户人决定保守秘密，地下偌大的空间可以用，就算放杂物行。
偶然的一天，其中一名住户在街上遇到一名昏迷的年轻人，也是发善心，把他带回家，没想到年轻人当晚就死掉了。在他随身的包里有不少粮票，对住户来说，这是一大笔天降横财。
最终善良还是败给了贪婪，年轻人的尸体被扔进暗道最深处，几户人家平分了粮票。
那年头粮食总是不够吃，粮票很快用完了。黑暗开始在人心中疯长。
几日之后，黑暗吞噬了人心，一位住户把一名外地人骗回家里。本想只抢东西，结果发生了意外，失手杀死了外地人。
住户集体保持沉默，外地人的尸体被扔进暗道最深处。罪恶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停止。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命丧筒子楼。愧疚感一点一点的减弱，直到老住户都习以为常。
几年下来，老住户都不知道有多少尸体在暗道中。杀戮还在继续，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住在104的于老师发现了暗道入口，每到夏天，他都能闻到从窗外飘进来的淡淡臭味。
于老师进入暗道，发现了尸体。他不敢想象平日里善良的邻居竟然都是恐怖的杀手。衡量再三，于老师准备报警。他还多留了一个心眼，事先把两个孩子送到了邻居家。
老住户早就发觉的于老师的异常，为了保守秘密，他们杀死了于老师和他妻子，并把现场伪造成他杀，还藏起妻子的脑袋。
之后找脑袋和暗道之类的传说，都是老住户故意散播的。大部分来这里的人只是体验死亡的刺激，当然是一无所获。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杀死于老师的人有些已经不在了，剩下的人在这两天都遭到了报应。
迟老头用了很长时间才讲完，邢雪无法用语言描述是一种身什么样的心情。
在亲眼看到了种种凶案之后，她早就不相信的人性本善。现在有一群人逐渐成为可怕的恶魔。初衷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人性竟然如此坠落。
罗铭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很平静的开口问道：“都是谁动手杀的于老师？”
迟老头低下头，不敢看的罗铭的眼睛。用很小的声音说道：“老刘家，李家，王家！”
“那你在做什么？”罗铭毫不留情的追问道。
迟老头面露愧色，用低沉颤抖的语调说道：“我……我……我……”
“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在围观！”罗铭用异常强硬的语调说道：“你当时如果强硬的表示不同意，于老师夫妻两人说不定就不会死了。你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你纵容了他们。并且你也是犯罪的受益者。”
这一番话声色俱厉，迟老头的身体猛的抽搐了几下。这是他一生的噩梦。几乎每月都会梦到的那个血腥的夜晚。一遍一边的重复着的相同的场景。
罗铭沉默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还是说说对面的凶案吧，那晚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迟老头回答，深吸一口气，很激动的说道：“我不是一个冷血的人，我也没围观，我是为了保住两个无辜的孩子。”
罗铭自己都没意料到在他的强逼之下，迟老头抛出这么重磅的一个消息。他说的两个无辜的孩子，肯定就是于家兄妹。
“他们不是去了同学家么？”邢雪问道。
“唉！”迟老头叹口气说道：“两个孩子想父母了，偷偷的溜了回来，正好被我撞见，我将她们藏了起来。”
“也就是说两个孩子亲眼看到父母被杀？”罗铭就像是当晚在现场，一切都说中了。
迟老头轻轻的点点头，对孩子来说，这一幕实在是太残忍了。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孩子肯定会为父母报仇。可于家兄妹俩已经葬身火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