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这封密信而来的,还有提早到了封国的瑞国皇太孙程昱。他来的并不算突兀,别国的队伍也已经陆陆续续的到来了。
程昱受到了封国皇帝应有的礼待之后,便提出了要求,见一见多年未曾见面的姑姑和表妹。这姑姑的身份便是景王妃开元公主,这个表妹自然就是指赵长依。
亲戚见面,外人不好拦截,做完月子的开元公主和赵长依便被一道圣旨召进了宫。
这是十年后,程昱和赵长依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原本便不相熟,如今见了面,只是互相介绍了一番,并没有什么话题。反而是开元公主和自己的这个侄子相互询问近况,再说说故国之事,最后开元公主开始抹眼泪,向侄儿诉说自己对父皇、皇兄和侄儿的思念之情。
赵长依在旁侧听着,心里闷哼:还思念之情,如果不是你们突然跳出来,我们压根就不会想到你这个侄子那个表哥什么的!
续请说话到了最后,自然而然就到了今日相见的目的了。程昱率先开了口:“姑母,皇祖父的密信您可瞧了?”
开元公主点头默认。
程昱又道:“如果姑母放心,侄儿一定不会辜负表妹情谊。”
开元公主并没同意,也并未拒绝,心里却和赵长依想着同一件事情,看样子程昱对于能不能娶到赵长依似乎比她们更加急迫。开元公主斟酌词句,开口回答:“不瞒侄儿,我这女儿自有主意,一切还要问过她才能作数。”
“时日不多,还请姑母和表妹早做决议。”话说的好听,却带着威胁意味,赵长依默不作声的眯了眯眼睛,无声冷笑。这个表哥,并不简单。
回去的马车上,开元公主心情一直不好。侄子的人品,几番谈话下来,她也算是了解了,根本就不是良配,不说他人品如何,但他对赵长依的态度,若是成亲了,也必定不会成功。
“哎!”开元公主又一次叹气,她女儿的婚事,怎么就这么成为政治的筹码了呢?她的长依还不到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选择嫁的人就这么窄呢?开元公主拉着女儿的手,心中有了决定:“长依,回王府后,我便会去求王爷,让你嫁给沈扶礼。”
“母亲!”赵长依很惊讶自己的母亲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坚定摇头:“沈扶礼,他……是封国的太子,女儿嫁不起的!”
“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嫁给你舅舅或者你表哥为妾,无论是谁都不行!”开元公主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赵长依紧忙劝:“母亲,您莫哭,小心伤了身体。”
“我会去求王爷的,沈无量是个侠肝义胆的大英雄,他一定会想办法的,就算不嫁沈扶礼,他也不会同意你嫁给那两个人的。”开元公主对丈夫充满信心,她坚信,只要告诉沈无量,就一定有办法救自己的女儿。
赵长依却有些为难,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对策。这件事,毕竟是瑞国的事情,沈无量作为一个敌国的王爷,如若插手,会惹来很多麻烦。如果沈无量为了她过多的暴露了自己实力,会让封国的皇帝和太子沈扶礼都产生猜忌,那样景王府现有的平静就会打破。
赵长依握住母亲的手,语重心长:“母亲,女儿已经有了对策,您勿需担心的,我不会嫁给舅舅也不会嫁给表哥的,您且放心吧。还有,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爹爹,毕竟这是我们瑞国皇室的事情,封国闲散王爷若是插手,不仅会引来两国嫌隙,让他人挑衅钻空子,还容易让爹爹也失信于封国皇帝。”
赵长依点头,她确实已经想好了个办法,而且以她皇外祖父善于猜忌的性格,一定会同意她的做法的。只是这么做,需要一个契机,方可成功,她会耐心的等待着那个契机。
扶着母亲下了马车后,开元公主的手臂被贴身丫鬟搀扶着往王府里走,赵长依扶了扶自己的帷帽,正迈步要进王府门,忽觉远处有人偷窥她。她凭着感觉看过去,果不其然,还是白楠。
今天的白楠换了身衣服,布料上乘、绣工精致,只是这种缁色穿在他身上竟然那么扎眼!
开元公主注意到自己的女儿似乎走神,转过头来问:“长依,怎么了?”
“没什么,母亲,我们进去吧。”赵长依转过头,像是没看见白楠一样,径直进了景王府。
满心期待的白楠:“……”
他身侧一直旁观看热闹的玉面公子笑的前仰后合:“不是说你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吗?怎么人家理都没理你?”
白楠脸色极差:“那是她娘亲在身边,她不好意思,哼!”
玉面公子无声的摇了摇头,挥手招来身后的长随,对白楠道:“我们就在此别过吧,八国来贺,该是你我出场的时候了。”
白楠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意思是:你赶快走,别在这里烦小爷。
赵长依换了衣服,坐在卧室内靠在软垫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慢慢的翻看。
白楠从房梁上跳下来,看见的就是这样衣服美人侧卧观书图,心里痒痒的。赵长依抬头看了一眼他,没有惊讶,像是早就预料到的,但是身体却向后靠了靠,她虽然不承认,但是确实比较害怕他又像上次一样,那样对她。
白楠笑兮兮的跟她打招呼:“娘子,几日不见,有没有想我?”
赵长依扭过头,换了个方向看书,就像是白楠根本不存在似的。
白楠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声音闷闷的,小心翼翼的问:“你还在生气?”
“不敢,你身手这么好,连闯进景王府都无人知晓,我若是得罪了你,被你杀了,别人连凶手都抓不住替我复仇,我多冤啊!”
白楠贱兮兮的向前凑了一步,对她说:“放心,我要是真想犯罪,一定不会杀了你的,大不了奸了你而已……”
“你给我闭嘴!狗嘴里吐出去象牙!”赵长依一怒,把手里的书直接砸在他的身上。
白楠立即乖巧闭嘴,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说一句话,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眼神贪婪的流连着赵长依的一切,从发顶到脚上的绣花鞋都被白楠看了遍。他看的很兴奋,却一直紧咬着嘴唇不说话,甚至还得寸进尺的靠近赵长依一通乱比量。
赵长依皱眉看她,眼睛微眯:“你到底要说什么,快点说,乱比划做什么!”
“娘子不是不让我说话,我只能用手比划着自己的意思。”
“那,你想说什么?”
“娘子,你真美!”
“白楠!”
“好了好了,我不惹你生气了。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明天我就要走了,怕娘子你想我,特意来跟你说一声。”
赵长依冷笑:“想你,做梦!”
“我怎么觉得我就是欠虐的体质啊,你说的话,即使是狠毒的话,我也喜欢听,嘿嘿……”
赵长依看见他这幅傻笑的模样,真是恨不得扇他一巴掌:“你来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八国来贺,你稍安勿躁。”
“你是指什么呢?”赵长依歪头问她。
白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是我要娶你的事情了。你只要不稀罕太子侧妃和皇太孙嫔的位置,我就一定有办法把你娶回家!”
“我有说过要嫁你吗?”赵长依双脚落塌,慢慢的朝着白楠走过去:“我连你居心何用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要嫁给你?”
白楠被她说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红,唇长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他气得背过身子,又说:“我的心,你可以剜出来看看,一看便知。”
“登徒子!”赵长依朝着他骂了一句,却并没有带着怒气。白楠这种闹别扭的样子,她其实蛮喜欢的。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沈青烟的喊声:“长依,你在睡觉吗,我进来喽!”
白楠看了她一样,表白半路被打断的恨意没处发泄,只得恨恨的走了。
沈青烟进了屋子,疑惑的看着赵长依:“咦?你怎么站在地上?”又盯着扔在不远处的书,问:“长依,你生气了,扔书了?”
“无事。”她转了个身,坐到茶桌边,把玩着一只茶杯问:“青烟,你来何事?”
“听说你表哥来了?性格如何?人品如何?”自古以来,表哥表妹就是佳话,这是瑞国皇太孙亲自前来,跟外邦结亲的可能性很小,大概就是奔着赵长依来的。沈青烟也是这么猜测的。
“是啊,他像足了我的皇外祖父。”
“呵,看样子不是个好东西啊!”沈青烟最后试探:“你真的不想嫁给礼哥哥?”
赵长依一口将手中凉茶饮尽,笑道:“对于一个多疑之人来说,死人是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