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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心有余悸

咏夜城。

执政官橦高感觉胜券在握,他用大量的证据把灰袍巫师夜先逼在一个死角中,橦高希望通过这样做来断绝夜先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承认和夜离同谋的事实。

“我再问你一次,请你如实回答。”

夜先低着头,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一直都在如实回答。请问吧。”

“在夜儁领主被毒杀前几天,你和夜离到底交流了什么内容?”

“你是从别的地方来我们这里的,有的情况你并不知道。”

橦高疑惑地问道:“你指的是什么情况?”

“我和夜儁领主的长子夜离,有很深的矛盾,我们交恶很多年了。”

“你们之间为什么会产生矛盾?”

“起因嘛,是因为土地的纠纷,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夜离不同意给我们巫师更多的土地,我跟他闹过一次,后来彻底断绝往来了。再往后,夜离总是攻击我,说我假借求神问卜装神弄鬼,欺骗他的父亲。”夜先回忆着过去的一幕幕往事,无奈地摇着头。

橦高默默地听着夜先说的这些内容,他早就通过调查掌握了,但是他希望亲耳听听夜先怎么解释这一切,毕竟有人指认,又有夜离的绝笔为证,不能马虎。

“我真的不知道,夜离的家奴为什么说我蛊惑了夜离,也许他是对我有怨恨吧,想下地狱之前拉个垫背的。”

“那你到底有没有给夜离提过什么建议?或者说,为他做过什么计划?”

“没有,真的没有。我愿意对着满天神灵发誓,绝对没有向他提过任何建议,也没有给他做过任何计划。”

橦高看到夜先消沉的样子,也颇感无奈,夜先完全不承认这回事,这条线肯定进行不下去了。

夜先也陷入窘境,情绪低落。他绝对不敢说出和夜儁领主合作的真相,这明明可以帮助自己摆脱他和夜离合谋的罪名,可是,这个事情只能彻底埋在心里,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

正当橦高严审灰袍巫师夜先的时候,特使海然也没有闲着。

他按照海力思的嘱咐,并不干涉咏夜城执政厅查案子,而是利用自己特使的身份,在戒严的咏夜城以及周边走访了一些地方。

他慢慢地了解了咏夜氏族的情况,原来近两年来,咏夜氏族内因为首领继承人的问题,一直暗流涌动。

而且围绕这个问题,咏夜氏族内部渐渐分成两派。一派姑且称之为“传统派”,代表人物就是夜儁领主本人,以及他的亲族长老们。另一派可以称之为“革新派”,夜离就是这一派的核心人物。

传统派认为,氏族应该延续过去的办法,召开贵族会议,通过选举来决定下一任领主继承人,咏夜氏族共有七支贵族,也就是说,这七支贵族将轮流获得提名继承人的资格。这样的方法,是比较常见的一种选举方式,有利于平衡七支贵族之间的势力。

革新派则认为,夜儁领主一系,对咏夜氏族有着巨大的贡献,夜儁及其子夜离,在当年抗击黑暗军团入侵时立下赫赫战功,因此受到国王器重。

夜离认为,这些功劳和地位,以及他们因此所获得的土地和资源,不应该再充公交给氏族管理,而应该由他继承。再有就是,未来的继承制度,也必须改由夜儁一系传下去。

夜离的想法和他后来的一系列行为,是他的父亲夜儁绝对无法认同的,夜儁坚持要维护传统,终于导致父子二人的分歧越来越大。

海然其实搞不清楚,这父子俩到底挣个什么劲儿。他想起了初到咏夜城时,在执政厅见过的贵族们,当时有一位老者在人群中看起来很特别。

出于对氏族纷争的好奇,海然决定登门拜访这位老者。海然多方打听,终于了解到,那位老者正是目前咏夜氏族最年长、地位也最高的长老,名叫夜氏安。

他先知会了执政厅,然后带着护卫福灵,前往夜氏安的府邸拜访。

夜氏安的家人得知特使亲自登门,都认为这是莫大的殊荣,除了夜氏安以外男女老少都急忙出来迎接,海然通过他的家人才了解到,夜氏安最近病倒了,正在内厅休养。

海然来到夜氏安的卧室,看到他刚被他的家人扶着坐了起来,雪白的须发还没来得及整理,看起来更加苍老。海然急忙上前问候道:“先生,您的身体怎么样了,我来看看您。”

夜氏安难掩激动的情绪说道:“特使殿下亲自到我这里来,实在让我们承受不起,我不能起身向殿下行礼,请恕罪。”

夜氏安让家人都出去,他希望单独和海然说话。

“特使殿下,我们咏夜氏族连遭横祸,归根到底,还是为了下一任领主的问题。”

海然看这位老者开门见山,直接说到了问题的关键,于是没有急着插嘴,耐心听他继续讲下去。

“夜离这孩子,实在过于激进。我作为他的叔祖,曾经多次调解他和夜儁领主的争执,可惜,灾祸终于还是降临了。”

“氏族内讧,父子相争,传出去真是令人羞愧。”夜氏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整个氏族因为这个问题再争斗下去,请你们彻底收回咏夜城的管辖权吧。”

“这……”眼前这位老者说的话,海然尚不能彻底理解,他只是懵懂地看着对方,慢慢地消化着刚才听到的内容。

夜氏安又从枕边拿起一个卷轴,双手颤抖着递向海然,海然急忙接了过来,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写给国王陛下的信,请特使殿下转交给陛下。”夜氏安看到海然接过了这个卷轴,如释重负般地瘫在了靠背上。

……

荒山,临时营地。

慕峰说起擅闯禁地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

“那禁地里面一片昏暗,又阴又冷,脚下又是死尸和残骸,我一直觉得我的胆子很大的,可是走了一段时间,我真的害怕了。”

安途听慕峰这么形容,和自己第一次进入禁地的感觉十分相似,不管那是不是幻境,总之踏入那个地方以后,周围的环境真的会让人毛骨悚然。

“走了一段时间以后,天色就开始变黑,我正琢磨呢,这天咋突然黑了呢?突然女人的哭声就传过来了,那真是连哭带嚎的,哇哇一片哭声啊!”

诺兰听慕峰的形容,倒没有觉得可怕,只觉得可笑,她捂着嘴看慕峰在那儿越说越起劲儿,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荒地女巫,原来不止一个呀,连脚都没有,黑漆漆的从远处飘出来一群,我的神呀!她们一个个脸煞白煞白的!”

“我本来还想跟她们比划几下呢,可她们一群突然就冲我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嚎,那阵势比狼群还可怕呢!”

“我当时感觉头发都立起来了,赶紧掉头就跑,这辈子第一次跑那么快的速度!”慕峰一边说一边还捂着自己的胸口,仿佛现在心脏还吓得砰砰乱跳呢。

苒婆和大胡子听了哈哈大笑,青焰也笑得直拍大腿。

“幸亏我跑得快啊,跑着跑着,那哭声也就慢慢没有了,天也亮了,地也平了,后来就看到青焰他们几个在那山坡边上拿着火把,我拼命跑到他们身边,这才感觉得救了。”

“早知道就不去找你了,让你陪荒地女巫多转几圈。”青焰不怀好意地拍着慕峰的肩膀调侃道。

“哎呀,总之太险了,这地方还真是邪乎!”

“是啊!不过好在我们终于回来了,这一路上,多亏了苒婆和繁姐,太感谢你们了!”安途也是惊魂初定,虽然没有找到神器的线索,但是在两位女巫的帮助下成功回到了营地,他依然充满感激。

“荒山就是这样,没办法……”苒婆微笑着对众人说道,“大家平平安安就好啊……”

安途心中虽然怀有遗憾,但是事已至此,失望也没用了。他望着青焰跟他商量说:“等苒婆恢复一下,我们在这里多休息几天,然后再下山吧。”

“好的将军……”

“孩子们,我们明天就下山吧,我没事。”苒婆打断了青焰的话,指了指一旁的行囊说道:“我们的干粮可不多了,早些下山吧!”

“真是的,待着不走了还,等着过冬啊?”远处沉默了很久的女巫繁突然怒气冲冲地喷了一句。

安途这才想起,前后耽误的时间确实太久了,应该赶紧下山。“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翌日天明以后,众人在清冷的山风吹拂中将帐篷和其他东西收拾好,准备下山。

苒婆骑上了女巫繁的坐骑红斑角鹿,安途主动牵着缰绳在前面引路。不远处,女巫繁正嘻嘻哈哈,在萨尔身边说个不停。

“你说你那一路上都没害怕?哼!我才不信呢,那么恐怖的地方,山神进去也得浑身发抖呢!”

“有一点。”

“吹,继续吹!你看你耳朵都红了,在姐姐面前还撒谎,现在的小伙子怎么那么不诚实呢。”

萨尔不知怎么接话,干脆不吭声了。

“你看你,玩笑都开不起。”女巫繁又转移话题,“算了,说点儿别的吧,你们这一趟走完以后,你就回你的白鹿部落么?”

“不回。”

“哎呀就是,回去有什么好的,多没意思!这样吧,等你和那个当官儿的走完这一程,到我的森林里去呗,我那儿特别美,比你们白鹿部落的森林漂亮多了!”

“不去。”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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