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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问卜

荒山广阔的山区终年不被太阳照射,以前曾经繁茂的几处森林,如今也是一片黯淡。

还没有进入深秋以前,稀疏、萎缩的树叶就已经掉光,留下光秃秃的树干,组成了看起来毫无生气的“枯木林”。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整个荒山地区的生态逐渐开始发生改变,动物也好,植物也好,全部走向了衰落。

在游民营地东面的这片树林中,偶尔有灰斑羚羊和体型较小的山地羚牛经过,它们的数量少得可怜,确实难以满足生活在深山中的巨兽的需求。

于是,巨兽便铤而走险,终于开始朝人类的定居地发起了进攻。

荒山游民首领大胡子带着一队青壮年组成搜捕队伍,在将偷袭的刃齿虎打伤的第二天再次进入东边的森林。

安途和萨尔也跟着搜捕队伍进山,在安途等人帮助游民抵抗巨兽的这段时间,游民首领大胡子也逐渐开始信任安途,在营地设下圈套的过程中,他就采纳了很多安途和萨尔提出的建议。

搜捕队伍沿着可疑血迹进入林地以后,继续延北侧山脊向上攀爬,经过几处巨石堆叠的山谷,终于发现了这头雄性刃齿虎的踪影。

搜捕队伍靠近以后才发现,这头巨大的雄性刃齿虎已经没有了气息。

雄性刃齿虎嘴边还留有血迹,两只眼睛都没有合上,它一定也经历了绝望和痛苦而死去,身上的那些伤口实在血腥——刃齿虎的腹部和腰部几乎没有完整的一块皮肉。

萨尔走上前将插在巨兽后背以及右侧腹部的箭拔出,箭伤的周围还有明显的烧灼过的痕迹。

大胡子带领游民像上次一样,将这巨大的刃齿虎拨皮剖腹,砍下头颅作为战利品。正当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眼尖的小伙子突然跑到大胡子身边轻声说道:“首领,那山谷里还有刃齿虎!”

人们吃惊地向远处观望这才发现,在山谷巨石的一个缝隙里,有一个疑似幼年刃齿虎的脑袋,正朝这边张望。

“可能是这黑虎的虎崽子们,走!过去看看!”大胡子等人放下虎皮和虎头,抄家伙就往哪山谷走去。

来到巨石后面,一个不甚大的山洞出现在面前,原来这才是两头刃齿虎的巢穴,看那洞口边上,四头萌蠢的小虎崽子正在啃食着什么东西。

看到有一群人来到洞穴前面,四头虎崽子边奶声奶气地嚎叫着,边往洞穴里退。

不过,当人们走近以后才发现,看似可爱的小虎崽子,刚才在啃食的竟然就是阿狼妻子的残尸……

阿狼悲痛万分,他急忙走上前去,拿出一只草编袋子,流着眼泪默默的将妻子的残肢,以及那熟悉的腰带、衣服等杂物都收进袋子里。

“吃人的野兽们,一个也不能留!”大胡子愤怒地说道:“把长矛拿来!”

身后的游民们纷纷递来长矛,大胡子带着这些人朝洞穴里刺去。虎崽子们惊慌失措,开始还大声地尖叫着,后来就变成一声声惨叫,没过多久,几人就从洞里拽出四只虎崽子的尸体。

这次进山搜捕,终于将刃齿虎的老窝一举端掉,还除掉了两头刃齿虎留下的幼崽,终于可以告慰被害亡者的在天之灵。

这次回营地的路上,萨尔发现安途好像有什么心事,除了偶尔和大胡子交谈以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默。

搜捕队伍终于来到了营地的大门,得知阿狼将妻子的遗骸取回,阿狼的母亲泣不成声,在女巫苒婆的带领下,阿狼和其他的亲属们开始给他的妻子料理后事,其他的人则围在首领和搜捕队伍周围,看他们炫耀着战利品。

安途一回营地,青焰和慕峰就跑过来问长问短,“将军,你们终于回来了,那几张小虎皮,难道是那两头刃齿虎的幼崽吗?”

“将军,到山林深处看到过什么关于荒地女巫的线索吗?”

安途只是敷衍地向后指了指,“你们问萨尔吧,问他吧!”然后就急匆匆地绕过了人群,四处张望着。

在嘈杂的人群后面,安途终于看到了诺兰,她正靠在一个木板屋旁边,斜着头看着远处热闹的人们。

安途急忙一路小跑来到诺兰身边,看起来有些紧张。诺兰看到安途突然跑来,也感到意外,眼神突然漂移起来,不知道要看着哪个方向才好。

“我刚回来……这一路上,挺好的。”安途像个犯了错误的下属在给上级汇报情况那样,惴惴不安又认真严肃。

诺兰这才明白,原来安途把上次的事情记在了心里,一回到营地就马上跑来向自己报声平安,看来这回他真的用心了,想来想去,竟然有点感动。

诺兰一时不知怎么回应才好,安途来的太突然,好像被一股燥热的旋风卷到了面前,搞得气氛灼热又尴尬,明明应该绷着脸的,怎么感觉快要破功了?

诺兰急忙敷衍了一声,“哦……行。”便赶紧从这令人手足无措的地方走开,到人群中看热闹去了。

游民营地遇到的危机被解除,虽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游民们在经历过这一切以后马上恢复了平静,毕竟他们的生存环境就是这样残酷,早已习惯了那些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节奏。

在安途的建议下,大胡子动员全部游民开始大规模地加固营寨,人们从周围搬运石料,渐渐筑起坚固的外墙。

在休息的空当,安途和青焰向女巫苒婆问起了荒地女巫的事情,他们说明了这次进山的目的,并且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

篝火的光亮把苒婆的白发照成金色,她有些无奈地沉默了很久,布满皱纹的脸上才又出现和善的微笑:“你们非要去找她么?”

……

白鹿部落。

面色惨淡,苍老无力的首领鹿源,把目光落在燕然氏族领主燕然广的身上。

鹿源听了灰袍巫师鹿一的建议后,就向各位贵族询问对于减少来年奴隶交易量的意见。

鹿源之所以向各位贵族询问,其实也是有意在试探他们的想法和立场,毕竟白鹿部落刚经历了一场变故,人力充足、声望又高的鹿氏族似乎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各个贵族也在首领的默许下,自行处理俘获的叛军,并因此趁机扩充了不少人力。

想到这里,燕然广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难怪首领会纵容贵族们处理俘获的叛军,如今看来,似乎处处存心试探,多亏自己当时并没有抓到多少俘虏,也没有擅自出去捉拿叛军。

燕然广突然想感谢那时候的自己,没有被利益蒙住了双眼,给自己留下了后路。

但是另一方面,燕然广也清楚地知道目前的局势,以往燕然氏族和鹿氏族双雄争锋,共同撑起了白鹿部落的半壁江山,可是如今鹿氏族已经垮台,剩自己一家独大,这样当然会引起首领鹿源的忌惮。

完了,完了……燕然广看着鹿源首领近乎邪恶的眼神,突然感觉心里发毛,难道不久的将来,会动手肢解燕然氏族么?

他越想越怕,越怕心里就越没底,这样的形势下,哪里有勇气去争取更多的奴隶交易量呢?为了避免嫌疑,只能做出让步了。

鹿源看燕然广半天都不说话,不耐烦地追问了一句:“燕然广,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燕然广的笑容灿烂地有些吓人,“首领,我觉得……”他看着鹿源的脸色一字一句地说道:“鹿一先生的建议……很有道理,我也赞成减少奴隶交易量,请首领裁夺!”

嚯,这老家伙确实比鹿氏族的长老们聪明多了,懂得让步和收敛,鹿源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满意。

看到其他人也没有继续表态,他便点着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按鹿一先生的建议,明年减少奴隶交易量,休养生息为主吧!”

白鹿部落的会议结束后不久,就有人带着一些书信卷轴离开了神鹿城。他们服务于不同的贵族,他们的消息将送给那些密切关注白鹿部落局势的外部势力。

……

神圣王国,通天城。

国王刚从总督府出来,神情不太乐观,站在宽阔的街道边上,迟迟没有登上马车。

总督海力思王子的身体总是出现反复,虽然偶尔能连续坚持几天都处在办公状态,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长时间的休养。

国王的心里其实早有其他的打算,可是却迟迟下不了决断。

他看了看远处的国王圣殿,又瞧了瞧北面的祭祀院塔楼,想了一会儿才对身旁的总务官淳枫林说道,“走吧……”

淳枫林没有搞懂,急忙问道:“陛下,我们是回国王圣殿,还是?”

“去祭祀院吧,去找萨莱曼。”

“明白。”

国王登上了马车,本来马车停向回程的方向,现在淳枫林却命侍从们赶紧调转车头,朝祭祀院而去。

国王已经很久没来祭祀院了,萨莱曼接到巫师们的通报就急忙出来迎接,萨莱曼也清楚,国王自从回到通天城居住以来,一次都没有到过祭祀院,这样的时间间隔已经越来越长了。

萨莱曼带着一众巫师出来迎接国王,他的心里虽然没底,但却显得从容庄重,陪着国王走进了祭祀院的庭院。

国王看起来心事重重,眼神总是在祭祀院的楼宇间飘来飘去,萨莱曼便轻声问道:“陛下,今天是否要问卜吗?”

“啊?”国王好像突然从梦中被拽回到现实,他回头看了看萨莱曼,“是,问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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