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求职是到一家外资制衣公司应聘总经理助理。和优越待遇相对应的是苛刻的招聘条件。尽管如此,区区一个名额竟吸引来几百名应聘者。层层筛选,重重闯关,我幸运地杀出重围,当我和另一名各方面能力出众、才智出类拔萃的应聘对手一同坐到公司总经理面前迎接最后聘试时,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公司总经理是一位40多岁的先生,脸上写满沉稳与练达。出乎意料的是,总经理没有提出任何考问,便带领着我和对手去附近的一家公司签单。更让我诧异的是,因距欲去的公司仅有一站地路程,总经理竟提议乘坐公共汽车前往,并递给我和对手每人五角钱,嘱每人买自己的票。
票价是四角钱,因零币缺少,乘务员们几乎都已养成收取五角钱不找零的习惯。面前的这位乘务员也不例外,我也便没有向其索要应找回的一角钱,尽管心里有一份惜痛,可为一角钱开口,太丢面子……虚荣心已经让我在并不算太久的异乡乘车中养成默然接受的习惯。没料到的是,我的竞争对手却开口向乘务员要找零。乘务员眼里轻蔑骤起,如刀般切割着我的对手,好一会儿才冷冷地递出一角钱。而我的对手竟一脸泰然。一旁的我,幸灾乐祸地想,对手的“财迷与小气”表现或许将成为他落败的症因。到站,下车,总经理握抓着对手的手,说道:“你被聘用了!”我立刻惊怔住了,不知自己败在何处。而对手的满脸愕然也证明着他并不知道自己胜在哪里。总经理再次开口:“你们俩的材料我都仔细看过了,能力不分伯仲、才智不相上下。不过,一个人只有懂得维护自己的权益,才能够维护公司的利益,而一个连自身利益都不能坚持的人,又如何能够坚持公司的权益……”
决定胜败的竟然仅是一角钱。
我败了,败给一角钱。其实,钱并没有出手,打败我的是我自己。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微末一角钱,结果两重天。
滚滚红尘、物欲横流,多少人湮失了真性、斫丧了自己,以至于当我们坚守在宁静的路口,拒绝利欲的诱惑时,一并拒绝了本应守握的金银,错误地畏缩双手,放弃权益,其实,令人齿冷的不是金钱,而是腐蚀心灵的贪欲。有时,分厘弃让,是在弃让如山权利、责任,和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