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朋友到一个小村看亲友,看到村外许多农田都长满了荒草,很是惊异。了解后,他得知,因为种子、肥料涨价,导致种地成本提高,每年收割后,扣除成本,再交纳农业税后,利润就所剩无几了,村民们便纷纷外出打工,导致一些农田撂荒。
朋友在农村出生、长大,大学毕业后,留在城市。经过多年打拼,取得了一定成功,将父母接到城里和他一起居住。但是,成功与忙碌中,朋友总感觉生活缺少点什么,他总是怀念在农村的那些日子:成片成片向日葵绽放出的温暖,轻风微过麦田时荡漾起的金色波浪……
庄稼能够带给朋友一种无法替代的甜润。
朋友用了两天时间,走访了小村的家家户户,最后,和一些村民达成农田转租协议,第二年春耕时节,朋友买来农机具、种子、化肥,又雇请来工人,开始种地。或许是集中耕种的缘故,或许是朋友的用心,每年,那近百亩转租来的农田都带给他不菲的经济收入。和朋友小聚时,朋友总会很感恩、很满足地念叨,那些农田他承租了30年,等他老了,就住到那个小村去,日夜守着那些农田。
时光流转,随着国家取消征收农业税,农田再一次成为小村村民眼中的金饭碗。这年春天,就要春耕了,将农田转租给朋友的小村村民们商量后,一起找到朋友,想收回朋友承租的农田。朋友以承租合同还没到期为由拒绝,农民们却不依不饶,开始日夜守在田头,阻止朋友耕种。随着事件影响越来越大,最后,当地乡镇领导不得不出面协调。农民们的态度非常明确:要回农田,否则,就打官司,官司没出结果前,谁都别想耕种。朋友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做他的代理律师,并流露出极大的不安。因为朋友有合同在手,打官司一定会赢,我安慰他不必担心,并表示我出差回到家中后,就着手代理的事。
一周后,我回到家中,立刻约见了朋友,但我刚说起关于代理农田纠纷的事,朋友就表示官司不打了,他已经同意将农田都退租给当地村民了。我十分惊异,因为退租会让朋友损失掉剩余二十几年承租期内的收入。朋友看出了我的异样,淡然一笑,解释着,他担心真打起官司,会没完没了,等官司结果出来,耽误了耕种:“我太喜欢那些土地了,都有感情了,那么好的农田,撂荒了可惜啊!退租了,农民们还能赶上耕种的时节,秋天到了,我还能看到成片成片的玉米抽穗、向日葵开花……”
那天,和朋友分开回到家中后,我写下一句话,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以便日日可见:喜欢有深浅,粗浅者扼杀,深沉者让喜欢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