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杂志社工作。
严格地说,我并不适合这份工作。虽然我热爱文学,在杂志报纸上发表过一些作品,出版过几本专著,但是,我从内心里排斥这种朝九晚五,被时间规则束缚着的生活。所以,身为一个部门头头的我,非但很少以身作则,反而常常迟到早退。每每有朋友问我怎么又迟到,我总是冠冕堂皇的回答,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夜赶稿子,早晨起床晚了,上班就晚了。实际上,即便我早晨起得不晚,我也习惯在家中磨蹭到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才出门。之所以这样,一个原因是内心里抵触这种上班的规则,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喜欢在早晨上班高峰时,和太多人挤在路上。夹杂在脚步匆匆的上班人群中,总会让我有一种变成机器的感觉,没有温暖和快乐,甚至缺少细腻和温润。
记得,有一个下雨的早晨,出家门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晚了,因为习惯打车上下班,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没有等来一辆空出租车,我索性撑着伞步行往单位方向走,走出大约2公里,见空出租车渐渐多起来,才停下来等车。
我想,大多数人都向往那种自由自在,天马行空的生活吧!只是,更多的人懂得把向往藏在现实生活的规则规章下,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着。我却寻找一切借口实施着我的我行我素,这样的寻找和努力总显得离群索居,甚至格格不入,仿佛一只蝴蝶总想飞离花海,飞翔在大海上空一样。唯一能让我安慰的是,我的迟到早退是在及时完成本职工作的前提下。
这天,因为午饭的应酬,我回到办公室已经临近下午三点,刚坐到办公桌前,就发现办公桌旁的窗户处有一只蝴蝶。不知道那只蝴蝶是什么时候,怎么进到办公室内的,但看得出,它一定已经发觉自己犯了错误,所以在不停地尝试飞出去,但这只蝴蝶似乎视力有问题,它每次尝试都局限在它面前的那扇关着的窗户。
办公室的窗户是那种三扇结构的,靠近我这一侧的一扇开着,另外两扇则关着,这只蝴蝶每次都只是对着那扇关着的窗户向外飞,但每次都毫无意外被窗玻璃挡住。让人敬佩的是,它却不肯放弃,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尝试飞出去。
看了一会,我觉得这只蝴蝶很难发现我这侧打开的窗户,我便对坐在我对面、那扇窗户下的同事说,让他把窗户打开,放蝴蝶出去。同事看了一眼蝴蝶,表示自己最怕这类飞行物,没有动。
因为我和窗户之间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开关窗户必须要踩到办公桌上才可以。我暗想,或许这只蝴蝶自己能从我这一侧开着的窗户飞出去,便低头开始忙碌工作。但是,我却怎么都无法专注下来,总会下意识地抬头去查看那只蝴蝶是否飞出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蝴蝶没有飞出去;两个小时过去了,蝴蝶仍旧没有飞出去……同事们都下班走了,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再次定睛看向那只蝴蝶,它仍旧没有放弃努力,仍旧以近乎挣扎的姿态不停撞向窗玻璃。
它是那样的向往窗外的天空和自由,以至于,它一次次、锲而不舍地尝试着飞出去。我暗想,如果没有人帮忙,它怕是永远都无法飞出去,如果飞不出去,它即便不累死,也会饿死。想到这里,我跳上办公桌,打开了蝴蝶一次次撞向的那扇窗户,窗户打开的瞬间,蝴蝶飞了出去……看蝴蝶扇动着翅膀消失在窗外的天空中,我的心突然有温暖漫过。
于我,打开窗户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于那只蝴蝶,却是重生。
此刻,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仍旧为自己打开窗户带来的温暖润泽着,那一刻,我虽然没有成为一只蝴蝶,但我却成为让一只蝴蝶获得重生的上帝。
她非但没有丝毫快感,反而感觉一下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心头对他的怨恨也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开始了郁郁寡欢的生活,不断回味、咀嚼着自己的过往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