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儿最终将那幅画挂在了贵妃椅后边,挂好之后看着那画里的女子——媚眼如丝,一袭湛蓝衣裙勾勒出傲人身姿,舞姿更是美轮美奂,不禁叹道。“好美啊!”
“美吗?”楚惊鸿靠在窗前看着那画,美眸暗沉。
“当然美了,不过并没有画出姑娘当日一半的惊艳!”怡儿看了看画,又看了看人,满是肯定。
楚惊鸿笑笑,并不多言。若非画上的人有着和自己七分像的脸,楚惊鸿真不愿承认这画里满满风尘气的女子就是她!
叩叩叩
“惊鸿姑娘在吗?”房门被人敲响,湘儿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进来。
白萋萋身边的丫头,找她做什么?楚惊鸿疑惑,仍是让怡儿开门。
“惊鸿姑娘,这壶是我家姑娘酿的桃花酒,今天刚开封,让我拿些给姑娘尝尝。”许是见白萋萋对楚惊鸿并不抵触,湘儿的态度与白天在马车上时大相径庭。
听话的丫头,不过就是喜主子之所喜,厌主子之所厌罢了……
“替我谢谢萋萋姑娘。”或许是在周府同台献艺之后有了好感,否则以白萋萋淡薄的性子来说,楚惊鸿决计不会想到白萋萋会主动向自己示好。
不过既得人示好,楚惊鸿便也不吝啬的表现出了自己的善意。毕竟在这潇湘馆里,白萋萋也算是她略有好感的唯一一个女子了。
“好香啊!”湘儿走后,楚惊鸿到了杯酒正要饮下,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赫连景逸夺了杯子,上好的桃花酿落进了他的腹中。
“是你?”楚惊鸿伸手要去夺那空空如也的杯子,却在看清来人长相的时候收回了手。
“姑娘还记得在下?”赫连景逸笑着反问。见楚惊鸿还记得自己,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喜色。
“当然记得。”楚惊鸿点头,她当然记得,还记得很清楚……
素手端盏替人斟满了酒,复道,“上次走的匆忙,忘了问公子名讳。”
“在下……姓萧,名景逸,景色的景,安逸的逸。”萧景逸这名也并非全是赫连景逸随口胡诌,他的母后,当今的太后正是萧姓。
“萧景逸……”楚惊鸿嚼着这几个字儿,美眸徒睁,“你怎敢与天子同名?”
“同名又如何……”赫连景逸觉得楚惊鸿这微睁美眸,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甚是可爱。旋即浓眉一挑,做不解状。
“旁人对这两个字避之唯恐不及,公子就不怕触怒龙威?与天子同名,若是让人知道是要问斩的!”略微压低了的声音透露出楚惊鸿说这话时的小心翼翼。
“呃……有这么严重么?”什么时候楚国有这个规矩了?虽说是要避开天家名讳,也向来只说避字不避音,哪怕有同字儿的,却不至于问斩啊……
“都是这样说的。”楚惊鸿思索半响,最终给出了这么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回答。
实则,楚国民间若真有人与皇帝撞名撞音的,地方官都会勒令更改,若是不改,襁褓中的婴儿也有被活生生摔死的……
这是楚惊鸿曾经亲眼所见,小小的婴儿的被高举之后摔到地上,哭都没哭一声便没了,婴儿的父母连讨个公道的权力都没有。
地方官称王称霸,各级官员互相包庇,天高皇帝远的,百姓有苦不知道往哪儿说,这样的事情不论是在燕国楚国,或者是别的国家,都不少。
“皇帝有这么可怕吗?”赫连景逸本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落到他的耳朵里,故而楚惊鸿玩笑似的说出来,他便也只当玩笑听听罢了,听完了还不忘问楚惊鸿这么一句。
“萧公子身在楚京,天子脚下,不比惊鸿清楚?”楚惊鸿笑笑,也不答了,面色恢复如常。待人将杯中酒饮尽之后才又给人添上。
“惊鸿姑娘就不问问我今天怎么会来。”楚惊鸿这么一问,赫连景逸面露纠结。这说好了像是他自卖自夸,可他又不能说自己的不好……于是乎,他也只能明智的转了个话题。
“惊鸿恰好不傻,猜得出!”楚惊鸿浅笑嫣然,答得委婉。
“哈哈哈,我来此和他们可不一样,我是特意来寻惊鸿姑娘的……”赫连景逸笑得爽朗,眸中华光满溢,毫不顾忌的看着楚惊鸿。
呵
“可惊鸿并不认为自己与她们有何不同。”楚惊鸿挑唇讽笑,媚态横生的眸子回看向赫连景逸。
“姑娘是才艺双绝的花魁娘子,那些个庸脂俗粉怎能与姑娘相提并论!”赫连景逸显然不这么认为,见楚惊鸿自轻,当即反驳。
“那萧公子是要听曲儿还是要看惊鸿跳舞?”楚惊鸿起身,背过赫连景逸的面上冰霜微凝。
一个是楚国皇帝,一个是楚国的大将军,被称为战场修罗的人!却都是惯会寻花问柳之人,可她燕国偏偏就败在了这样的人手下,楚惊鸿只觉不甘……
砰
房门被人踢开,独孤羿又一次站在门口,冰冷的眸子射向楚惊鸿,而后又移到赫连景逸的身上,“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见是独孤羿,赫连景逸赶忙将手里的酒杯放回桌上,满脸的无奈。
“回去。”说完了话,独孤羿看也不看人一眼,转身便走。从这背影来看,楚惊鸿看得出来独孤羿此刻很生气!
不过,他哪天不生气了……
“惊鸿姑娘,在下先走了,下次再来听姑娘弹奏一曲!”看了眼楚惊鸿,赫连景逸仍旧是笑,却透着莫名的苦涩。
“公子慢走。”楚惊鸿目送人离。
“南翼!”喊出了声才意识到南翼已经让自个使唤走了,楚惊鸿眉头微拧。
等南翼回来定要他好好查查,直觉告诉她,赫连景逸绝对有问题,否则独孤羿再如何也不敢这样对他说话。
潇湘馆外,赫连景逸进了马车便对上独孤羿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登时皱了皱眉头。这个叱咤沙场的修罗大人,生气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太后已经派人找疯了,宫里头没找着人就派人来将军府,我将军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独孤羿阴冷的声音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凝住。
“宫里太闷,朕出来透透气,羿,你怎么也变得大惊小怪起来了!”赫连景逸靠在马车壁上,悠然自得,半点也不着急。
“太后下了懿旨,要我即刻带你回宫。”声音更是沉下寒潭。眼前这人不止是楚国的皇帝,更是他自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对于赫连景逸的身子,独孤羿并不比当今太后关心得少!
“行行行,难为你了。”赫连景逸伸手拍了拍独孤羿的肩膀,安慰道。眸中却是一闪而过的凄凉。他自己的身子,他并非不知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捕捉到赫连景逸眸中瞬间的变换,独孤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挤出这么一句。
安慰人……他向来不会,可独孤羿知道,他说不会让赫连景逸死,就一定不会!
“我就没担心过。”赫连景逸故作轻松。
他从未担心过,中了这样的毒,他哪里用得着担心自己会不会死,不过是在苦熬着那一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