婄凤、齐马贵成婚之礼,最受伤害的是倪彩芝。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是有缘由的。齐老夫人怕婄凤和齐马贵闹出来的丑事无法掩藏会严重影响玉公馆的声誉及其前程,齐老夫人也怕婄凤未婚先孕无脸自处闹出人命案件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由齐老夫人做主两处归结一处决定让出地来给齐马贵和婄凤成婚,然后两个可以名正言顺的回老家吴镇区去,玉公馆也了结一桩麻烦事,当然这就得把玉景唐和倪彩芝婚礼往后推……后推的结果让倪彩芝尴尬,愤懑。
想到婄凤的未婚先孕,倪彩芝突然眼睛一亮,婄凤她能未婚先孕得到一个婚姻的结果,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照搬……想到这里她又觉得羞愧,她怎么也是正经人家出生,搞这样的事情会让家里蒙羞,可是,如果自己不想计策,那结果肯定是遭玉景唐遗弃,而且现在玉景唐对鸯虹的态度越来越明显,每一个玉家班的弟子也都看得出玉景唐对鸯虹的那种超出师徒之间的爱,这样下去倪彩芝二奶奶的位置岌岌可危。
倪彩芝着急上火,假借着看齐老夫人时暗暗向老夫人暗示过这事,可是齐老夫人咳嗽几声就过去了,摆明了是不管这件事情了,如果玉景唐提出要娶鸯虹大概齐老夫人也是愿意的,毕竟齐家要后继有人。想到这里倪彩芝内心冰冷绝望。
“不行,我一定要救自己。”倪彩芝对自己暗暗起誓。
倪彩芝吃过晚饭,心里郁闷烦躁,就一个人走在院子里的木廊里散步,婉转走了半里路,不觉到了静轩楼齐老夫人的院子里。齐老夫人的丫头蓝仙在院子里打扫落叶,一转身看见倪彩芝向她招手。
“彩芝来了,我正无人说话呢。”
倪彩芝走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看着地上被扫成一堆的梧桐落叶,问:“蓝仙,你在这里扫落叶,老夫人呢?”
蓝仙和倪彩芝关系也还不错,而且蓝仙非常同情倪彩芝现在的境遇,就拉着她的手说:“老夫人觉着困,先睡了,我无事就扫一扫落叶,只是这落叶太多了没地方堆,如果烧了呢烟雾又会进到屋子里,所以正犯愁呢。”
倪彩芝说:“为了这一点小事你就犯愁,那些遇到大事的可不要愁死人了?”
蓝仙被倪彩芝说得笑起来,道:“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也冲,我不和你计较,由你说去。”说着蹲下身体去弄那些落叶。
倪彩芝居高临下看着蓝仙,想她也是个青春年少的女子,如何就不渴望男欢女爱。她以前是逃婚出来,自愿到玉公馆侍候齐老夫人,求一个落脚处……倪彩芝想:难道蓝仙就这样一辈子孤身到老?她只管傻怔怔地看着蓝仙,蓝仙一抬头看见倪彩芝痴傻了一般,问:“彩芝,你这样看着我,看得我头皮都发麻了,你只管想什么呢?”
倪彩芝被蓝仙这样一问,眼圈就有些发红了,她一捂眼睛,转过身去,鼻息哽咽。
蓝仙站起身来拉住倪彩芝的手关心问:“彩芝,出了什么事情么?”
倪彩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摇头。蓝仙想一想,似乎明白了,就说:“有些事情还是听其自然吧,不然要思想起来总是痛苦。”
倪彩芝一听这话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蓝仙,救我!”倪彩芝扑进蓝仙怀里哽咽。
蓝仙捂着她的肩膀说:“彩芝,我只能告诉你女孩子不能太痴情了,不然就要受苦。”
倪彩芝听着哽咽得更厉害。
蓝仙抚摸着她的长发,只得说:“彩芝,你别哭,你容我想一想。”倪彩芝伏在蓝仙肩膀上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泣,蓝仙拿出手绢给她揩眼泪。
倪彩芝问:“蓝仙,原来老夫人还很支持我的婚事,可是,为什么就突然变卦了呢?”
蓝仙平日侍候老夫人很细心,老夫人也很喜欢蓝仙,什么话也愿意和蓝仙说,她甚至还征询过蓝仙的意见,不过蓝仙是个很本分的人,并不愿意搅合玉公馆上头主子的事情,所以没有多说话。但是老夫人的心思她最清楚,齐老夫人是要放弃倪彩芝和玉景唐的婚事了。本来她是不想说什么,倪彩芝和她究竟也是外人之间。
可现在倪彩芝一味的纠根问底,模样楚楚可怜,蓝仙心中也不忍了,就实话说了:“彩芝,老夫人大概不会管你和老爷的婚事了。”
倪彩芝是个极其聪明的仁,她也猜出了老夫人的态度,只是证实一下,蓝仙现在说出来,她心里多少有些崩溃。她知道年纪大的人,思想都是根深蒂固,一旦形成思路就难以改变。
倪彩芝从静雨轩失魂落魄回来,心里沉重得很,一股悲愤和情仇火把一样燃烧在她心中,她想这一切都是因为鸯虹,如果不能把鸯虹从玉公馆撵走,自己绝无出台之日。
玉景唐在花园里和一玉家班的弟子们坐在风亭里长椅子上纳凉,大家说说笑笑,很是畅意。玉景唐坐在众人中心,鸯虹和颖儿并排立在一边没坐,只是一双眼看着玉景唐,玉景唐似乎心情奇好,和他们侃侃而谈,三十来岁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子忽然就变了另外一个人,少年意气,风扬勃发。他这神情倪彩芝从来没见到过,她只是认为他性格冷淡,不苟言笑,原来所有的好心情都是为他喜欢的女子悄悄留着的。
倪彩芝静静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也许他们也看见了她,可是没有人出生召唤她过去,让她融汇在他们一起,倪彩芝心里恨,毒恨。
玉景唐其实没看见倪彩芝,他太在意和鸯虹呆在一起的每一刻。
齐马贵说鸯虹身上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那个秘密是什么?玉景唐记得秦苕昉身上有一块金银珏,那时闹出来的风波很大……时间过得真快,光阴流转,时光飞逝,秦苕昉现在是棠继仁的夫人,而上天把一个极像秦苕昉的女子送到他面前,让他所有沉积的情感一下子翻涌而出,不顾一切。
他问鸯虹:“齐马贵说知道你身上的一个大秘密,是什么?”他问鸯虹这句话的潜意识是什么?他不是很清楚,他也知道不该打听别人的秘密,他还是问了,因为秦苕昉也有个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什么没有秘密,齐马贵不过是拿它骗婄凤。”鸯虹掩饰。
玉景唐不能逼着人家继续问,其实他一点意思也没有,就是下意识里问一下。鸯虹不说,他也不问。
颖儿也悄悄问过鸯虹那个秘密,并且问:“你被坏人绑架是不是因为你身上的秘密。”
“他们绑错人了,我身上没秘密,所以又放了我回来。”
颖儿觉得这样也解释得通,就没有问。
但是其它与家班弟子不信,他们坚信鸯虹身上有秘密,有着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玉家班弟子之间流传着各种版本,倪彩芝用心了,是啊,自己怎么忘记了这档子事情,不是晴天一个蒙雷吗?
倪彩芝第二天傍晚去书房找玉景唐,她知道每天这个时候玉景唐要在书房里练习一个小时的书法,书房里没有别人。倪彩芝很少主动找玉景唐,这样找来,玉景唐很诧异,问:“彩芝,什么事情?”不过他究竟没有放下手中的毛笔,仍然写着。
倪彩芝似乎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说:“老师,我有一件事情压在心里很久了,只是不说出来对整个玉公馆都不好。”
玉景唐斜瞄了她一眼,奇怪问:“什么事情?”
倪彩芝说:“老师,我们去老夫人那里去说吧,这件事情太大了,说出来让老夫人也来拿主意。”
玉景唐戒备说道:“老夫人年纪大了,不能让她操太多心,况且,在玉公馆很多事情老师我都能自己做主,你只管说是什么事情会关系到整个玉公馆。”
倪彩芝只得说:“我知道鸯虹身上的大秘密。”
玉景唐听得是一震,手中的毛笔一抖,问:“什么大秘密。”
倪彩芝说到这里也不隐藏了:“鸯虹其实有姓,她姓秦,叫秦鸯虹,是秦苕昉的亲妹妹。她身上有一块玉珏就是江湖传闻,三帮相争的金银玉珏!”
秦鸯虹!秦苕昉的妹妹!金银玉珏!一切都是玉景唐暗中预料的,不过听倪彩芝说出来玉景唐还是很受惊:“倪彩芝,这样重大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玉景唐其实知道倪彩芝和婄凤一直走得很近:“是不是齐马贵、婄凤告诉你的。”
在玉景唐审视下,倪彩芝沉默无言,她如果说是,那么也就承认了她和婄凤齐马贵勾结暗害鸯虹的事情。她只能沉默无言,玉景唐道:“倪不说话就是默认。”倪彩芝还是没有说话,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倪彩芝,倪真让我失望,没想到你会这样去暗害鸯虹!”
“鸯虹,鸯虹,你心里永远只有鸯虹……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如果不是你去偏爱她我又怎么回这样,都是你逼的。”倪彩芝一下子情绪失控,放声大哭起来。
玉景唐冷声道:“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我没有害人,我只是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了,我犯了什么错?”倪彩芝下定决心是要豁出去了:“不像老师你,言而无信,背信弃义。”
“放肆!”玉景唐一拍案桌立起来,怒火中烧。
倪彩芝反而不怕了,含着眼泪笑道:“不管你玉景唐待我怎样,我反正是老夫人亲自许诺了的玉府二奶奶,总有一天要坐到二奶奶的位置。”
玉景唐半晌无话,最后说:“彩芝,你知道我不爱你,你又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