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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宿命

很久以前,还是个民智未开的时代,人们坚信妖魔鬼怪是存在的,并且这些鬼怪还与他们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人们敬畏它们,信奉它们,由是人与妖怪共居于人间界,但也有不喜欢和人类共居的妖怪,他们或栖身于边远的深山老林,或留在故居,妖怪们称故居为“桃源”,是通往仙界的一个支点,同时还有一个冥界共同形成人间界、仙界、冥界三界共存。

为确保各界和谐稳定,共存于世,人间界、仙界、冥界都各自结合实际制定了相应的法律条文治理各界,然而,适时桃源、冥界均与人间界相通,人间界最为复杂和不稳定,为了维持平衡,两界需要在人间界挑选一位管理者,在人间界处理两界的各种事宜。

通过百般挑选,两界一致认可了一名蓝姓男子,因为这个男子不仅灵力很强,而且也有野心和魄力,是管理者的不二人选。在那时,人是不能和鬼神讨价还价的,只能一味服从,但这位蓝姓男子却剑走偏锋,和两界使者谈起了条件,通过异常艰苦的努力,男子成功与二方订立了契约,即:从他这一代开始,蓝家历代被选中的人将奉上肉体和灵魂任其差遣处置,但两界必须保佑蓝家世世代代家宅安宁、官运亨通且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于是两界在人间界的某处开了两扇门,而开启门的钥匙则是一把青铜长剑和蓝家的血液……

在一间古色古香的老屋里,一个芳龄二十六七的女子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对向坐着,中间隔了一张八仙桌。女子一张娃娃脸,尽显不耐烦的神色,她将双手捧着下巴做花瓣状,皱着眉头微嘟着嘴不发一语,直至忍无可忍才出言打断那老者的话道:“您这次急着叫我回来,就是为了给我讲故事么?”

老爷子目测年轻时身高应该有一米八以上,瘦骨如柴,一张脸如僵尸般苍白,面对她的无礼,却没有半分怒气,而是自若地拎着茶壶,边往她面前的茶杯里注茶水,边道:“我只想告诉你,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该接手这座宅子了。”

女子微垂着长长的睫毛,静静地看着他将自己的茶杯注满茶水,随后站起身来,一双乌黑的杏眼直视那老者道:“现在故事听了,茶也喝了,我该回去了。”话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稍微放缓了些道:“这五年不见,你一下子苍老了好多,请您好好保重身体,我走了。”说罢,向老爷子鞠了个躬,转身要走。

“岚黛!你就这样回报我对你的养育之恩?当年,若不是我收留你,你能活到现在?”老爷子坐在原位,抬头斜看着她的背影说道。

岚黛自打来这儿后,气儿就不太顺,听那老爷子这么一说,一股莫名的怒火充满了胸腔并强烈刺激着自己的大脑,她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双手用力握了握,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头笑看着他道:“您错了吧,我姓岚,山、风‘岚’我怎么可能继承蓝家这宝贝宅子,您儿子曾经在接受我的时候不是明说了,叫我别想从蓝家里得到一砖一瓦,我也不稀罕!”每个字岚黛都咬得非常清楚,生怕他听不明白。

“这宅子是我的,我说了算,你爸他没资格做决定,岚黛,我们蓝家之所以不能接纳你,是因为你妈……以及你的身份,但是你身体里流着我们蓝家的血是事实,并且你还继承了那个灵力,虽然是女孩子有些遗憾,但这是你逃不了的宿命。”

听他这么一说,岚黛情绪有些激动,“你们蓝家将我的存在视为污点,现在又突然……啊!我知道了,为了要继续和那些鬼魅魍魉的契约?为了让蓝家所有成员继续享受上天的眷顾?”说道这儿,她啧啧了两声,定了定神,稳住了情绪,看着那老爷子道:“您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会用其它方式回报您,但我不会牺牲自己,为蓝家换来荣华富贵。”

“你只要拥有那灵力,这就是你的宿命,你认为你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你别忘了,你妈之所以会抛弃你,不也是因为害怕?”

这句话戳到了岚黛的痛处,她冷冷地看着对方不说话。没错,她的离开的确有这种原因存在。

“这里是你唯一的归宿,一旦你继承这里后,只要你还活着,蓝家会每月定期给你一笔不小的资金,你可以随意使用。”老爷子说到这里,站了起来,用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唐装,转身边向屋外走去边道:“难得回来,今晚你就留宿这里吧,好生考虑考虑,侍童,带她去休息。”

“是!”屋内凭空响起了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岚黛见一个红衣小孩出现在雕花木门前,毕恭毕敬地朝自己鞠了个躬。

说实话,老爷子最后丢下的那句话让她心动了,自从小学二年级被生母抛弃后,就被老爷子接来养在这四合院里,接受老爷子各种变态的训练,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树林中或墓群里,除了学习外,还要牢记一本破旧的日记本里的东西,虽然心里又厌又恨,却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着,尽力完成老爷子下达的每一个命令,自己从小能看见妖怪,也怕过,但更怕老爷子,所以一直努力着,希望能考上个大学,离开这里。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沿海城市的一所大学录取了,顶着老爷子的反对高压,咬着牙关还是去了,爸爸慈悲为怀地付了第一学年的学费,第二年就宣告已经仁至义尽了,大学期间,她边打工边上课,总算勉强撑了过去,出了校园进入社会,身上也没几个子儿,房租费、生活费等等,样样都需要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路扛了过来,虽然现在工作总算稳定了,也积攒了一些小积蓄,虽然凭借着外表交过两三个男朋友,但当对方深入了解了她那女汉子的性格,从来不会花钱打扮自己的吝啬鬼,因为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而神经质的表现,每个男朋友都交往不到一个星期,对方就以‘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或者‘和你在一起我迟早会患精神病’为理由,与她分手了,辗转间年龄也快奔三十了,她其实也想有个温暖的家,可爱的孩子和爱自己得老公,但是……继承了这宅子,虽然生活上可能不愁,但指不准一辈子就这麽搁这儿了,想到这里,岚黛瘪了瘪嘴,内心权衡下,她还是决定不继承这宅子。

“小小姐?”侍童在跟前轻声唤道,用一双大眼睛一脸关切地盯着岚黛,将她从深思中拉了回来。

“啊!小侍,麻烦你了!那个……请别叫我小小姐。”她边说着边跟在侍童的身后,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黑暗里,岚黛和衣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发呆,她思考着明天若早上6点离开这里,应该能赶得上下午的上班时间,一只银白色的小动物从一扇半开着的窗户跳进屋里来,轻盈地跳到床上,卧在她的身旁。

“银,你又喝酒了,好大的酒味。”一股浓浓的酒味飘进了她的鼻子里,她有些不满地对卧在床上的那团模糊的影子说道。

“山里的妖怪再三相邀,我盛情难却嘛!”那家伙打了个酒嗝接着又道:“早知道你会回来,就不喝这麽久了。”

银是岚黛小时候被老爷子带到古宅不久后认识的,那时她常被蓝家孩子欺负,孩子们一欺负她,她就躲在里古宅不远的一片幽林里哭,幽林里有一个古祭台,她发现只要躲在那里,那群欺负自己的孩子就找不着自己。一次岚黛脸上挂着伤,匆匆躲进幽林,恰好遇见了化作人形的银独自坐在祭台上喝酒,银给她的伤口上了鼎好的药,很快就止血、消炎、结痂、好了,于是两位成了好朋友,老爷子也在那时发现岚黛老往林子里跑,暗中观察发现她拥有那种灵力,从那之后,他对岚黛进行严格的训练,蓝家的孩子也没再来玩,银知道岚黛一直在痛苦地默默忍受着,所以在她有自立能力的时候,默许了她的离开。

岚黛伸手摸着银身上柔软的毛,喃喃道:“银,老爷子要我继承这里。”

银狐听罢,沉吟了半响,叹道:“啊!原来已经到这时候了啊。”

“银?”她不明白牠的意思。

“睡吧!睡吧!”银在床铺上转了个圈,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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