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年前,托马斯·莫尔(Thomas More)在其巨著《乌托邦》中写道:乌托邦人非常惊讶地闻知黄金这种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却到处为人所崇拜。黄金是由人类发掘和制造的,其价值也是由人类设定的,而人类与之相比,为何却又那么微不足道呢?
千百年来,黄金推动了社会进步,完善了国际金融体系,也决定了许多权贵、企业、冒险家、平民,甚至一个国家的命运。
虽然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黄金的角色定位不断变迁,但黄金对人类的诱惑始终如一。黄金驱使人们冒着巨大危险前来投奔它,不断激发人性对财富的贪婪;正是由于人类为黄金设定的价值,人类通过获得黄金来消除经济动荡带来的不安全感,企图使其财富保持恒久价值。
“啊!耀眼的黄金!”哥伦布在第一次抵达美洲时发出如此兴奋的呼喊。往后的岁月里,世人发现黄金时的激动之情不但没有减退,反而更加狂热地追寻黄金。因为,黄金已由神奇和富有宗教意味的品性作为开端,演变成货币属性。英国人、欧洲人和美国人依赖黄金库存,构建了复杂的金融体系,期望以此免遭政府和暴民的掠夺,从而捍卫他们的财富。
不过,黄金的命运并非永远高高在上。从1971年理查德·尼克松斩断黄金与货币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黄金的霸权岁月就此结束。就这样,伟大的维多利亚时代的金本位制至今没有完全复原。
值得注意的是,当黄金的光芒在20世纪20年代经济大萧条的苟延残喘中渐渐消逝,从来不乏有人坚信,金本位制度将迎来复兴的一天。
被誉为“欧元之父”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蒙代尔曾在20世纪末预言:“黄金在21世纪,将会成为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一部分。”当时看来,这是一个大胆且颇具争议的论断。但在今天,人们却惊奇地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反叛了美元,重新选择黄金。
黄金又迎来了一段崭新的光辉岁月。纵观当今金融市场,在全球经济持续动荡的情况下,黄金的需求和价格正在持续上涨,国际金价已连续10年保持了上涨势头,截至2011年8月7日,国际金价已经突破每盎司1700美元——这是黄金前所未有的历史高价。
对黄金价格的想象没有极限。2011年8月3日,德意志银行发表大宗商品研究报告称,黃金在突破2000美元之前不能被视为过度上涨。该行认为,黄金刷新历史高点有两个原因,一是市场注意力从美国债务上限转向欧债危机的扩散,二是各国央行的外储多元化仍在继续。此前7月18日,渣打银行金属和矿物部门主管Yan Chen表示,“我们预计黄金价格至2014年将增至约2000美元/盎司,至2020年有可能激增至5000美元/盎司”,因中国和印度收入增加。
黄金与宏观经济强弱有着明显的相关关系。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黄金出现两轮明显的上涨周期,一次是20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初,另一次是在金融危机爆发之后,2008年11月黄金为每盎司680美元,到2011年7月19日蹿升到1600美元以上。此前,黄金一直处于略有上涨的相对平稳阶段,从2000年的11月上升到8年后的680美元,年均增长率为13%,而在近两年半的时间里,金价年均增长40%以上。再倒推10年,当经济增长强劲时,黄金却长期徘徊于谷底无法自拔。
20世纪70年代黄金价格之所以大幅上升,原因非常明确,经济衰退、货币宽松、负债率上升。经历两次石油危机,美、日等国陷入焦头烂额的经济滞胀状态,火上浇油的是,美国退出布雷顿森林体系,纸币脱离了黄金的束缚,贬值无极限。与此同时,美国政府债务以惊人的速度累积,从1970年的4000亿美元,经过9年时间翻了一番后,接近1万亿美元。
黄金价格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力大幅上升。1973年黄金涨过100美元/盎司大关,是官方所规定的35美元兑换价格的三倍。而1979年黄金化身成鲤鱼,不停地跳跃龙门,1979年上半年黄金价格突破360美元/盎司,一个个整数关口被突破,400美元/盎司、500美元/盎司、600美元/盎司、700美元/盎司,1980年1月,黄金价格被推上了此轮黄金上涨之前的历史最高价——852美元/盎司!
当经济上升、通胀下行,黄金价格也就随之下降。1981年,铁腕的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克尔将联邦基金利率抬升到了20%,1983年美国的通胀率从此前的平均10%以上迅速回落到3.2%。此时,衰退周期过去,经济上升、美元升值,黄金褪色。
现在,黄金再次迎来万众瞩目的光辉岁月。与此同时,国内黄金储备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虽然中国已秘密将黄金储备由600多吨提升至1054.1吨,但很多人认为,中国所持有的黄金储备在全球来看,仅为第六位,与“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的地位并不相称。
然而,大幅增加黄金储备仅是一部分人一厢情愿的想法,无论是从现实的国家经济利益,还是历史原因,中国都不具备短期内大幅增持黄金储备的条件。
我国黄金储备能进入千吨行列,依赖中国黄金工业的发展。实际上,黄金工业的发展不仅决定了一个产业的前途,还筑起我国金融安全的堤坝。
据中国黄金协会最新统计数据显示,2010年中国黄金产量达到340.876吨,连续4年成为世界第一产金大国。2007年,我国黄金产量首次超过南非。此前自1905年以来,南非一直保持着世界产金第一大国地位。
中国历来有迷信第一的传统。然而,中国成为世界第一大产金国背后,不乏资源枯竭、过度开采的隐患,最主要的隐患在于,我国缺乏世界级的黄金企业。
我国黄金业背后有几支重要力量——中国武警黄金部队及几大黄金集团。他们作为黄金产业链的第一环,是黄金的提供者。该环节的一个显著特征是,黄金矿山从风险探矿、经济可行性分析、投资、开采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也是高投入、高回报的资本运作过程。
但这并不妨碍各大黄金集团全力争夺资源。实际上,资源才是黄金企业的生命线。争夺之激烈,并不逊色于500多年前哥伦布时代令人胆战心惊的黄金掠夺场面。
在黄金身价倍增的今天,每一位竭尽全力拥有黄金资源的个人和利益集团,越来越相信金矿才是无可比拟的战略资源。
历史与现实往往是如此相似,不过,正如英国作家立顿·斯特拉奇(Lytton Strachey)说过,每一名称各异的历史,都有着自己的道路,如同个性化的诗歌,其最终价值取决于这一篇章背后所凝聚的力量和特质。
此言善哉!人类从未停止过占有黄金,但每一段争夺史背后,都有其独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