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闺女和女婿离开,怕明儿方家来人被大儿媳坏了事情,脑筋转了转,去里屋拿出三两银子。
“大宝娘,你还没睡吧?身子咋样了?我来瞧瞧你。”
方慧滢正在东厢里给伯娘喂药,听到奶奶那尖利的嗓音,吓得手一哆嗦,把勺子里的粥撒进葛翠花的脖子里。
见伯娘衣领和脖子上都是药汁,方慧滢慌了神,“伯娘,你躺着,我这就拿帕子给你擦擦。”
瞧着方慧滢惊慌失措的模样,葛翠花一阵心酸,心里暗恨死老婆子这会来这里干啥,瞧把孩子吓的像丢了魂魄。
她轻声安慰着,“滢滢,不用了,伯娘的衣裳反正也脏了,待会脱掉再换一件就是了,你把药碗拿出去吧。”
王氏已经走到床前,瞧着方慧滢手忙脚乱的模样,嘴角扯起,刚想怒骂,想到马上要拿她换一百两银子,破天荒的改了语气。
只是缓慢的数落着,“你这丫头多大了,做些小事都做不来,再长大些瞧你咋说亲,哪家会要你这样笨的丫头做媳妇。”
见方慧滢低着脑袋苦着小脸听死老婆子的训斥,连腔都不敢开,葛翠花又是一阵心疼,“滢滢,你去厨房给伯娘再端一碗热茶,这药味忒苦,伯娘要多喝些热茶。”
“嗯,伯娘,你等会,这就去烧热茶去。”终于不用听死老婆子的话了,方慧滢拿起药碗蹑手捏脚的从王氏身旁走过去,出了屋子才小跑着进了厨房。
王氏瞧着方慧滢的背影,是咋瞧咋不顺眼,逮着话茬就想挑刺,“你还想喝热茶?这又蠢又笨的懒丫头这会连热水还没烧热,亏长达他爷俩不在家吃饭,要不然咱家的晚饭只怕要吃到明儿早上。”
见这黑心烂肝的婆婆做等着端吃端喝,还挑刺找毛病,葛翠花气恼的想抽她几个大嘴巴子,可是好容易这死老婆子这几日不再闹腾着要赶人,她也就忍了这怨气。
自个身子也不知是咋了,在床上是越躺越没力气,男人要她去永丘镇瞧大夫,她不舍得花辛苦积攒的银子。
俩儿子大了,要是有人给说亲就要用大钱,本也不是啥大病,就寻思着多在床上躺躺就会好的,谁能知道一躺就起不来。
葛翠花越想越恨这心思歹毒的婆婆,手里明明存的有银子,可是给小叔子和公爹办的丧事却不拿一文。
硬生生逼迫着自家男人掏银子,自家男人实在,不想用小叔子挣的钱,就把自家分的田地卖了十亩,才体面的办了两场丧事。
她咽下口苦涩的口水,有气无力的说着,“婆婆,滢滢不是没做过家务事吗,这几日做的也凑合能瞧了,等我身子好了,这做饭洗衣的还是我来吧,你也不用受委屈了。”
王氏佯装体贴的给儿媳掖掖被角,低声说道着,“哎呀,大宝娘,不是我说你,你身子原先可是结实着呢,哪里会生病的,都是这丫头给你带的,你还偏要疼她。”
见这老婆子今儿的举动有些异常,葛翠花心里倒是有些稀罕,不过也没被她感动,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婆子不定是端着啥鬼心思来的。
儿媳不漏声色的没再接话,王氏腆着老脸凑的越发近了,“瞧我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中用了,咋把正经事给忘了。”
婆婆贴的恁近,头发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差点熏的她呕吐,葛翠花想摸出放在枕边的帕子捂着鼻子,又怕这死老婆子又事多,只好忍着。
见婆婆从衣兜里摸出几两碎银子,她诧异的眼瞪大了,倒不是稀罕这几两碎银子,而是好奇,这老婆子是得了失心疯还是咋滴,平素一个铜板瞧的比命都金贵,今儿咋会给她送银子。
王氏为了那一百两银子可是拼了老命,用脏兮兮的帕子擦着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尽力的压低嗓门把话说的好听一些,“大宝娘,你身子不好,明儿就让长达带着你去镇上医馆里瞧瞧,平素都是你婆婆的脾气不好,你可别见怪,咱家往后还要指着你过日子呢,这身子可要养的好一些。”
听着婆婆声情并茂的话语,葛翠花是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波,她把脖子往被褥里缩缩,想想又不对。这黄鼠狼给鸡摆年谁都知道没按好心,这老婆子的心思可是比黄鼠狼还要歹毒。
当初自家继子和老头子死了,死老婆子任凭丢人都不舍得拿一个铜板出来,这举动也忒邪性了,葛翠花又把刚缩进去的脖子探了出来。
“大宝娘,你是不是身子发冷,要不我去堂屋去给你抱一床来。”见葛翠花在被褥里的举动,王氏殷勤的要给儿媳抱被子。
葛翠花实在是不想再瞅婆婆的献媚嘴脸,连声说着,“婆婆,真不用了,我是好几日没洗澡,身上痒痒的慌,你也累了一整日了,就回堂屋歇会吧,等滢滢把饭做好,也好吃饭。”
“嗯,那你好好歇着,我这就出去了。”王氏好脾气的回应着儿媳,出了东厢。
满怀疑问的吃罢了晚饭,葛翠花拦着要收拾碗筷的方慧滢,“滢滢,先不忙着收拾,今儿你奶瞧着咋和平素有些不一样了,今儿都是谁来过咱家?”
方慧滢摇摇头,大眼里满是委屈,“伯娘,我瞧着奶的脸还是紧绷绷的,刚刚在厨房可是没少骂我,咱家别的人也没来过,这两日小姑来了两趟,还带着玉凤妹妹。”
说罢又想起天黑好像小姑丈也来过,不好意思的摸着头,“伯娘,我脑子是被奶打坏了,刚天黑时,姑丈也来过了。”
听到方慧滢的话,葛翠花的心沉了下去,怕自个面色有异吓着这丫头,就让她出去洗碗。
瞧着小丫头出了屋子,葛翠花心里暗自寻思,这素芬回来也没啥稀罕的,马兴旺来干嘛,这俩口子准是没操好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