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家院门外面有颗三人合抱的大槐树,虽然这时节树上的枝叶还不是多繁茂,村里的小媳妇们做罢家里的事依然爱凑到这里做针线活。
早来这里的王喜莲见葛翠花带着俩儿子过来,就给她挪了个空地,“翠花,你娘仨来了,坐这里。”
葛翠花冲她笑笑,就坐下了。
大宝瞧见狗蛋冲他招手,就带着小宝离开。
王喜莲想问方远达爷俩的身子咋样了,又顾忌这里还有俩爱翻嘴扯舌头的婆娘,瞄眼不语的葛翠花把心里的话压住了。
骂了痛快的王氏见黑着脸的老头子和大儿子又去了修桥的工地,大儿媳又带着俩孙子出了院门。
想起后院的猪还没喂,她端了一锅猪食倒进后院猪食槽,她也气咻咻的出去。
好一会子,王喜莲还是没忍住,压低嗓子,“翠花,远达的腿好没?”
葛翠花想起早上公爹和死老婆子说的话,心里憋不住的火,“喜莲姐,好啥呀,医馆的大夫说他的腿就是好了,也成了瘸子。”
听了这话的戴氏愣怔一下,瞬间心里有了算计,她把已经缝补好的衣裳卷起放进小竹篮里,起身回家。
大老远就瞅见王氏过来,想起马富贵托她的事情,急忙紧走几步迎了过去,凑到凑到王氏跟前,“留根嫂子,你家二小子的腿好没?在医馆可是住了好些日子,咋没见回来啊?”
“呸,那些个黑心的畜生死了才趁老娘的心呢!”王氏想到自从那小丧门星进了家门,自个的日子都没好过一日,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想巴结王氏的戴氏,一惊一乍的喊着,“哎呦呦,留根嫂子,你可不能胡说啊,有病住医馆是该着的,可是要是好了还不乐意回家,那要费多少银子啊?”
戴氏的话正戳进王氏的心窝里,她气恼的冲戴氏翻个白眼,“大妹子,你话说的不假,可我老婆子有啥法子,家里家外的有谁把老婆子当个人看了,往后的日子可是不好熬了。”
又瞅眼王氏,戴氏的嘴轻轻的扯起一丝不易觉察的讥笑,你个老婆子前几个月还得瑟的不行,恨不得眼睛长在额头上。
这下亲生的儿子死了,最有出息的继子也伤了腿,瞧你往后还能翘尾巴不能。
她收敛了心里的得意,一把抓这王氏的胳膊,同情的说着,“那可不是,你可别嫌弃妹子我说话不中听,如今没了远贵,你可要把素芬的亲事拿捏好了,后半辈子可指望你的闺女了。”
被戳中痛处的王氏的老脸白了白,想反驳可是人家说的是实情,瘪着老嘴没言语。
瞟见王氏的脸色,戴氏左右瞅瞅路上也没旁人,压低声音说着,“你家老二的事我也听说了,往后可没大指望,素芬的年纪也不小了,你可要趁早打算。”
要是这话搁在前半年,戴氏压根也不敢给她提,也没这脸面,可是这会还真没把失了气势的王氏放进眼里。
凭着她的巧嘴把方素芬的亲事说成了,那马富贵给她许的可是五两银子啊。
她压下心里的窃喜,紧紧的追问着,“留根嫂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氏被戴氏的话激的没了主意,她迟疑的望着戴氏,“大妹子,你是不是手里有合适的人啊?”
戴氏松开了王氏的手,得意的扬起眉头,“那可不,这顶好的一个小子,要不是念着嫂子你人缘好,我还真舍不得给素芬说呢!”
自家这些日子是倒了大霉,素芬的亲事可是大事,不能让人知道,王氏拉着戴氏的手,“大妹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王氏进了自家堂屋就吩咐素芬给戴氏端了糖茶,然后打发她去西屋做绣活。
听到戴氏口中提的竟然是马兴旺,王氏心里一阵失望,“大妹子,那马家家底是不薄,可是兴旺那孩子长的可不咋样啊。”
这死老婆子,要不是你家老二是个秀才,素芬长的也不错,人家还嫌弃你的名声不好呢。
马家在方家庄子可是少有的大户,能瞧上你家的懒丫头,你还不是烧了高香啊。
她心里暗自骂着,脸上却带着笑,亲热的说着,“哎呦,我的亲嫂子,咱这样的人家还挑啥样貌,在说了,那男人长的好也不顶吃喝,人家家底殷实,又是独子,素芬嫁过去可是掉进蜜糖罐里了!”
自家的闺女自个知道,也是个眼高手低的人,王氏有些意动,却又怕闺女不乐意,讪讪的笑笑,“话是这样说,可是我就怕素芬嫌弃呢。”
已经知道王氏动了心,戴氏撇着嘴不客气的说着,“嫂子,丫头家家的懂个啥,这大事还是当老的说了算,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你要是不痛快,还有几家可是在后面单等着我松口呢。”
想到老二的腿也坏了,想再有大的造化也不行,家里的银子也让他们败祸的差不多了,王氏的心乱糟糟的。
戴氏喝完了糖茶,站起身,又给她加把火,“嫂子,我走了,行不行,明儿你再给我回个利索话。”
王氏瞧着戴氏要走,急忙拉着她,“别,大妹子,你再坐会子,我寻思寻思。”
“嫂子,我不是说了,等你明儿再回话吗,再说了,这闺女的亲事总要和留根大哥说一声的,我家里还真有事呢。”戴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方留根老两口这些日子不和睦,添这把柴可真是好。
王氏一听提起自家老头子,心头火就窜了起来,恶狠狠的骂着,“呸,老娘生的闺女,凭啥要他当家做主,大妹子,这事我就依你了,你去和马家回话吧!”
她二人,三言两语的就把方素芬的亲事给说的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