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早在午时就嫌方远达家乱糟糟的,就带着方慧滢回了自个家,瞧着这小丫头和谁都不认生,心里也稀罕的不得了。
吃罢午饭,把她交给自家大闺女英儿,急匆匆的又返回了方远达的家,和葛翠花给连秀英做衣裳。
葛家的五兄弟带着媳妇来给妹妹家帮忙。
她大嫂听说老方家的三儿子也被河水淹死了,就撇嘴说着,“他小姑,这都是你那恶毒的婆婆做的孽,这回可报应到她儿子身上了,往后瞧她还作恶不。”
见直性子的大嫂张嘴就说这话,葛翠花红着脸说着,“哎呀,大嫂多干活少说话,没见院子里好多的人,都瞧着你呢。”
手脚麻利的缝着衣裳的葛大嫂,瞪大眼睛,朝堂屋门口吐了口唾沫,“呸,老娘才不怕那老婆子呢。”
葛五虎的媳妇端着一大瓦罐的糖水从厨房出来。
她先用小碗给徐氏盛了一碗,走到徐氏身旁,“婶子,我家小姑子家里出了这倒霉的事,可够你们费心的,都歇歇喝口留热茶吧。”
徐氏接过喝了一口,还是糖水,她笑眯眯的说着,“还是葛家的几个小媳妇会做人,连茶水都放了不少的糖,我们可是比不上啊。”
葛家大嫂又开了口“哎,也不为别的,还不是想着我家小姑子在方家庄子别被人欺负就好,特别是屋里的秀英妹妹,瞧,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真是心疼死个人啊。”
刚想开口接话的葛翠花听到大门外面嘈杂的声音传过来,就站起身子,“嘘,大伙别说了,是他们从河边回来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见大宝气喘吁吁的喊着,“娘,快出来,我奶和我爷都回来了。”
葛翠花也不是没眼力见的,在这场合,她是儿媳妇的身份,只好耐着性子,和徐氏去外面的牛车上把浑身沾满泥沙的婆婆搀扶下来。
王氏翻眼瞅瞅大儿媳,想着自个亲儿子死了,这回可趁了这贱婆娘的心。
她阴沉着脸,没说话,就由着二人把她弄进院子里。
原本还想着今儿去给连秀英挖墓的里正,方远贵也死了,见村里的男人们都累的要散了架,只好把这事安排到明儿一早。
他留下和远宏爷俩去弄些木头和竹子,方远贵是外死的又没娶媳妇,不能进家。
他们要趁天没黑,赶快搭个简易的棚子,要把方远贵放进去。
王氏耷拉着眼皮进了院子,瞧着满院子都是白布,还有十来个婆娘在做孝衣。
特别是瞧到葛家的五个婆娘也在,她哭的红肿的眼里透着阴狠和恶毒。
可是瞧到自个本家侄女王喜莲竟然拿着一块大红色的绸缎布料做着衣裳,她眼睛一黑差点再次气晕过去。
踉跄着走到王喜莲的面前,厉声问着,“喜莲,谁让你做的这衣裳?”
王喜莲翻翻眼皮,无辜的说着,“姑,你莫问这话,这可是远达兄弟刚刚拿出来让我做的。”
葛家大嫂早被王氏阴毒的眼神打量的心里不舒坦,就接过话头,“哟,婶子,你可别瞧我们不顺眼,这些布料都是你那秀才儿子从永丘镇特意买回来的,可别埋怨我家小姑子。”
三虎媳妇也是个嘴不饶人的小辣椒,见妯娌们都开了口,自然也不放过王氏。
她冷冰冰的眼神扫在王氏的老脸上,“谁不知道你老的家法大,我家小姑子在你手里熬人难,听说你家接连死了俩人,我们才巴巴的赶来给你家帮忙的,这回也不要你的粮食了,脸可别拉得太长!”
“哼,要不是他念着自个媳妇死的惨,多买了些,这回家里又多死了个人,不是还要废二回的事吗?”五虎媳妇也不甘示弱的说着。
王氏没想到自个说了一句话,有这么多人等着瞧她的笑话,气的身子直打哆嗦,“好,你们老葛家的媳妇都是尖嘴利牙的,老婆子今儿也没力气和你们说废话。”
她颤巍巍的走到西厢门口,朝屋子里喊着,“老二,你个畜生,还不给老娘滚出来!”
“那个丧门星在哪?老娘要摔死她!”
王氏恶毒的话让院子里的婆娘都惊讶的瞪大眼,这王氏磋磨死儿媳,儿子也淹死了,咋还没长个记性,想骂人张口就来啊。
方远达这会已经满脸愧疚的去连家村请岳丈了。
葛翠花冷声喊着,“婆婆,你就省省力气吧,二弟去连家村了。”
徐氏急忙朝葛翠花打着眼色,怕她把方慧滢在她家的事说出来,这王氏她也不想多招惹,不是惧怕她,就是懒得和这样的人多说废话。
王氏没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她也不愿进西厢,转身就问大儿媳,“大宝娘,那个小贱丫头,丧门星呢?”
葛翠花瞧着徐氏的眼神,就知道怕自家的死老婆子。你说这丫头是灾星丧门星的,我今儿偏要和你对着干。
她撇嘴,“家里忙,我把滢滢送到老族长家了。”
见婆婆的脸像被人打了几巴掌,她又加了几句狠的,““婆婆,老族长说滢滢年纪小,弟妹的孝就不用她来守,到安葬弟妹那日,再让滢滢这丫头回来。”
听到大儿媳说那贱丫头在老族长家,王氏的肺都要气炸了,可是又没那胆子去老族长家里胡闹,她也累的要死,就气咻咻的回了堂屋。
三日过后,方留根家已经把死了的儿子和儿媳埋进了祖坟。
王氏痛哭过后,又仔细的算着,从继子去青州给儿媳瞧病开始,到安葬这俩人,前后竟然花了一百多两的银子。
今年粮食又遇上洪水减了收成,家里的好容易积攒的银子也花去大半,最要紧的是亲儿子也死了。
王氏遭了打击,就重重的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方慧滢在葛翠花的呵护下个子也长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