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笙回到帐篷内,恼怒的拂掉桌案上的茶盏,喃喃念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的确是她在暗中动了手脚,这次皇家狩猎,宫中特意缝制了佑福香囊,每个上场的人都有佩戴,她特意让婢女将一种吸引猛兽的香料放在璟王妃的香囊里,她也是听说了那草原狼多么凶猛的,到底是她低估了璟王妃的实力吗。
兰意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震怒,她连忙上前说道:“小姐息怒。”
宋玉笙很快冷静下来,她慢慢扶着桌案坐到木椅上,深深呼出一口气,而后冷声道:“去解决了那个人,一定不能让璟王查出与我们有关。”
兰意有些犹豫退缩,宋玉笙怒喊道:“快去啊!”兰意不敢停留,只能行了礼快步离开去办。
没过多大一会儿,宋玉笙又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她气吼道:“不是让你去办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话音刚落,她转身看见来人,脸色一变。只见顾长霖走进来,他带着一身戾气,神色沉肃。
宋玉笙透过空气凝视顾长霖,流转的秋波如黛,微微一笑开口道:“顾公子怎么有闲心来我这儿了?”
可她的美色并未激起他半点涟漪,顾长霖眼底的厌恶和凉薄却愈发深重。他道:“你敢碰她?”
宋玉笙略略镇定,脸上的笑容敛去,说道:“你想让我不碰她,那我们两个合作吧。”
顾长霖阴森暴戾的脸孔出现一丝缓和,漫不经心的道:“说。”
宋玉笙道:“我要你帮我对付璟王。”
顾长霖饶有意味的勾起唇角,问道:“怎么,他不是你喜欢的人么。”
“我要他输的一无所有,无路可退,那个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他来求我。”说着,宋玉笙无声靠近他,而后站定在他的面前,指尖轻柔掠过他刚毅冷峻的下颔。
顾长霖冷笑一声,道:“那我凭什么跟你合作?”
宋玉笙勾唇回道:“你不是想得到唐锦韶吗。等到那个时候,没了璟王的庇佑,你想带走唐锦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顾长霖冷声道:“如果我出手,不会如此简单。”
宋玉笙听罢蹙眉,不由问道:“那你要怎样。”
“我要他死。”
宋玉笙惊呼道:“什么?!”
“你动不了他的,陛下宠信他,他也有很强的实力,况且唐锦韶背后的势力也不简单,你想碰他,唐锦韶也不会......”宋玉笙话还未说完,便被顾长霖甩了一个巴掌。
她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跌坐在地上茫然失神,她不可置信刚才发生了什么,若不是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和口腔内迅速蔓延的血腥味,她一定以为仅仅是幻觉。
她实在不明所以是哪句话激怒了顾长霖,他一向温润儒雅毫无波动的脸孔,骤然迸发出胜过方才百倍的阴毒之色。当她触及到那丝杀气,她才有一股害怕之感涌上心头。她仓促往后挪动,试图摆脱他,远离他,可顾长霖仅仅跨出两步便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回自己面前。
顾长霖眼底溢出一丝狞笑,肃声道:“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今日之事不要再重演。”
宋玉笙记忆中的顾长霖,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男子,当年宋家有意试探太后的背景实力,可顾长霖一出手,宋家立刻就停止了所有动作。她偶然听过父亲对这人的评价,说他城府太过高深,她那个时候便清楚的知道连父亲都这样说的人,定不能惹上。
他和璟王不同,顾长霖拥有的全部是夺来的,豁出性命熬出头的。倘若璟王是不折不扣的魔鬼,那顾长霖就是无情无义的亡命徒。前者坦荡暴露自己的坏,自己的深沉,自己的凶狠,而后者则悄无声息的把坏藏起来,仿佛带着面具的夜行者,出其不意,暗中杀戮。
他也非常矛盾,他有一副温润的样貌,却有一颗黑头的心肠,世人看顾长霖,都觉得他极其美好,其实他的阴毒奸诈,都藏匿在这副迷惑的皮囊之下。他永远假惺惺的,淡泊而平和,好似对一切都很看重,又好像全部瞧不上。他做完一件事,刚被宋家察觉他在筹谋什么,又忽然发现大相径庭,天翻地覆。
在宋玉笙看来,顾长霖这个人远比璟王还要恐怖的多,起码璟王有一丁点人性,又有唐锦韶这个软肋。可顾长霖不是,没人能想到猜透他,所以一直也没有人能赢得了他。
可这样一个残暴无情的人,居然也会喜欢上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是她最憎恨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那样完美的两个男人都喜欢上了她唐锦韶,她到底哪点比不上她!
宋玉笙长久的忍耐在这一刻坍塌瓦解,她双眸中迸发出憎恨和不甘的目光,她高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喜欢的是她!”
她颤抖时,顾长霖清朗低沉的嗓音淡淡传来,“我警告你了,别碰她。不然,在璟王死之前,我会先送你上路。”
宋玉笙闻言脸色惊变,她非常清楚,这个男人到底生长着怎样一副漆黑的暗无天日的骨头,他明斗、暗杀,每一面都歹毒不堪。
顾长霖松开他,后退了一步,深意的笑道:“你不是让我帮你吗,我答应了。”
宋玉笙连连摇头,仰头看着他,哀声道:“不...不...我收回,我不需要了!”
“迟了。”
她仍陷于惊慌,陷于猜测,而他已然收场离去。
宋玉笙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她仿若接受不了这从来没有过的侮辱,又好像在沉思后事。直到兰意办完事回来,见到她坐在地上,发髻凌乱,连忙上前边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宋玉笙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她被兰意扶起,自言自语道:“我要见父亲,我要见父亲......我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草原!”
...
步临风亲自给凤韶处理伤口,当他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抓痕时,眉头一跳。
他上药时,青桑捂着嘴在一旁颤抖落泪,可凤韶却是一声不吭的忍着疼痛。
步临风给她的伤口包扎完后,才启口道:“对不起。”
“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你身边的。”
凤韶微微一笑,拉过他的手握住,安抚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此时秦隐刚从外面回来,步临风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秦隐摇了摇头,答道:“他们做的很干净,我赶过去的时候,有个婢女已经死了。”
步临风目光沉重,可凤韶面上确实一副了然,她早就料到了,以宋玉笙的聪慧,怎么会留下这样的把柄。
许久后,步临风开口道:“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待帐篷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步临风抱起凤韶将她放在床榻上,她惊呼道:“你干嘛啊。”
“睡觉。”
她害羞的垂下头,拍了他一下,道:“干嘛啊,这天没黑呢。”
步临风勾起唇角,饶有意味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哄你睡觉。”
“不过娘子既然想到那去了,我不妨便顺着娘子的意思做吧。”
凤韶脸上一红,转身扯过锦被,说道:“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