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凤韶被疼醒,她干咳了一声,易念连忙倒水,林易轻轻扶她起身,慢慢给她喂下水。凤韶意识渐渐清醒,身上换成了干净的衣衫,右肩也包扎好了。
林易一夜的担惊受怕爆发出来,他问道:“昨夜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看你都伤成了什么样!”
凤韶低声解释道:“是圈套,太子多疑,估计吴启失踪的那一刻早就设计等我入圈套了。”
林易担忧道:“这件事我去办,我亲自去找人,你且先养好伤。”
凤韶摇摇头,说道:“不,这件事很急,我担心若再找不到吴启,只怕他北上逃去明济,到时再想抓住他就更难了。易哥哥放心吧,这件事我自有办法。”
棠木此时恰好推门进来,见凤韶脸色苍白的坐在床榻上,林易也在,她只想着是凤韶又像以前那样犯了心疾,脸色变了几分。禀道:“小姐,皇后娘娘派人来,说想请夫人和你一起去宫中品茗。”
凤韶和林易对视一眼,彼此会意,她开口道:“就说我染了风寒,不便见人。”
棠木说道:“夫人知道您不愿意去,早就找了个由头搪塞了,可宫里来的人不罢休,说请不到夫人和小姐就不回去。”
“那就告诉他们,我要更衣梳洗,让他们且等着吧!”
棠木刚走出去回禀,林易就说道:“你不能去!皇后怎么会早不巧晚不巧就这时让你入宫,定不怀好意!”
凤韶虚弱的回道:“太子应该是察觉到了,让我入宫无非是想验证昨晚的那人是不是我。皇后既然都那么说了,我也不得不去。你放心吧,左右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做什么。”
待凤韶去前厅时,唐夫人惊呼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微笑安抚道:“没事的,娘,我就是感了风寒。”
唐夫人只担心自家女儿的身体,无暇顾的上皇后那边,唐夫人道:“不行,你还是好好在家里养病吧。”
凤韶看向那个宫里来的婢女,颇有深意的说道:“既然皇后娘娘执意让我们去,我们不去也不合礼数。相信皇后娘娘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留有病之人太久的。”
坤宁宫。
“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不必拘礼。”凤韶抬眸看到太子也在,随后不动声色的入座。
皇后道:“唐小姐回府多日,本宫也一直未有表示。这不,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便召你过来说说话。”
“劳皇后娘娘记挂。”凤韶礼貌性地回答道。
皇后和太子相视一眼,随后故作惊讶道:“怎的脸色如此差?”
凤韶道:“臣女偶感风寒,本不想进宫,怕传染给皇后娘娘。无奈皇后娘娘的婢女执意邀请,请恕臣女没有事先禀报。”
皇后自然听出凤韶话里有话地在斥责她的婢女,太子趁此说道:“哪个婢女这样不懂事理,本宫会查明处置的,唐小姐放心。既然进宫来了,一会回去的时候去太医院开付药再回去吧。”
“多谢殿下。”
皇后笑意盈盈的开口道:“唐夫人,你看他们年轻人聊得如此欢,你我在也拘束了,不如就让他们去御花园走走聊聊吧。”唐夫人刚下意识的想拒绝,凤韶在桌案下拉住她的手。皇后既已如此开口,她们如还能拒绝,况且太子已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了。
凤韶跟随太子慢步走到御花园,太子倒是闲情逸致,不停的讲着许多话,凤韶便简单的回应几句。
太子走到御花园前停住脚步,说道:“唐小姐不愧是出自元老先生的教诲,当真是才学渊博。”话音刚落,太子的手搭在她的右肩,看似有意无意的行为,可凤韶感觉得到他在用力按着她的伤口。
凤韶感觉伤口又裂开了,她忍着疼痛,面无表情的道:“太子殿下力气好大。”说着,她想推开太子的手,可他的手一动未动,看似毫无要拿开的意思。易念紧张的看着局面,却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一股大力拿开太子搭在她肩上的手,一个身影站在她和太子的中间,挡在凤韶身前。
步临风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他悠悠开口道:“太子殿下,唐小姐风寒严重,怕不适合在冷天待上太久。唐将军在府里一直担心着,我就先送唐小姐回去了。”
太子眼尖的看到凤韶藏在披风下的右臂在抖,他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唐小姐的右手怎么了?”
步临风一下拉住她的右手,笑着敷衍道:“冷的。”随后,他牵着凤韶转身离开。太子自知不能和步临风明面上撕破脸,便作罢放他们离开。
凤韶的右手冰凉凉的,幸得步临风握着才好些。她看着步临风的侧脸,语气轻柔了几分,道:“谢谢你。”
步临风才松开她的右手,因为他感觉到凤韶的右手上有粘稠的液体,他伸出自己的手一看,只看到右手上染了许多鲜血。他心下一惊,连忙从袖中拿出绢帕,轻轻托起她的右手,细细擦拭。
棠木此时匆忙走来,回复道:“小姐,夫人在宫门口等您。”
步临风擦拭完后,看到他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便很自然的牵住她的手,朝宫门走去。看的棠木惊讶极了,青桑和易念刚才就见过,也就见怪不怪了。
凤韶下意识的微微挣脱,步临风低声凑在她耳边道:“别乱动,太子的眼线没准就看着呢。”凤韶无可奈何,便任由他牵着走。
到了宫门口,唐夫人撩起帘子,只见步临风牵着凤韶从不远处走来。王妈妈看着唐夫人喜笑颜开的样子,不由附和道:“哎,步侯爷和咱家小姐真是般对呢。”
唐夫人笑容越发忍不住,她欣慰的说道:“真没想到这次进宫反倒因祸得福了。”
步临风和凤韶二人走到马车跟前,凤韶见唐夫人掀起帘子,连忙要挣脱开步临风的手,谁想他拉的更紧了些,这一幕落进了唐夫人眼里,唐夫人笑的越发开心了。
易念匆匆走过来,她看了一眼唐夫人在此便欲言又止,凤韶看出易念明显有急事禀报,步临风也眼尖的察觉到,他先一步开口道:“唐夫人,姨母她那拿了些新进贡的好匹缎,正好现下没什么事,不如唐夫人就现在去挑吧。”
唐夫人刚开始还愣了一愣,王妈妈在唐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唐夫人又恢复了方才的喜笑颜开,她应好道:“好好,那我去誉阳公主那里坐坐,临风啊,就烦你帮我把韶儿送回去吧。”
步临风笑道:“谢唐夫人。”
唐夫人的马车渐行渐远后,易念才低声禀道:“朱家小姐出事了,昨夜朱敛芳被掳走,京兆尹刚寻回尸体。朱太傅不知听了何人教唆,方才收了尸便直接带着尸体去了唐家,听说小姐不在唐府就又带着尸体去了华悦楼,此刻正带着尸体在华悦楼门口闹事呢。”安阳城人人都知朱敛芳也喜欢慕安,近段时日又盛传凤韶和慕安好事将近,有心人说上一嘴,朱太傅定然就将这屎盆子往她头上扣。
凤韶微微蹙眉,她问道:“京兆尹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了吗?”
“没有,只说是一帮暴徒所为。”易念答道。
凤韶道:“去华悦楼。”说罢,她转头看向步临风,只见他也没有反驳她,她习惯了往常她要面对类似这样的事情,易哥哥亦或是慕安定会阻拦她,可步临风…好像一直都看破不说破的模样,默默支持着她。
华悦楼门口被围个水泄不通,华悦楼本就地处安阳城最繁华的街段,经上朱太傅这么一闹,定是吸引不少人来看热闹。
朱太傅瘫坐在尸体旁边失声痛哭,俨然失了朝中高官的模样,他听到声响看到凤韶来了,起身就朝凤韶冲去,步临风挡在她的前面,只是冷眼看了一眼朱太傅,朱太傅一激灵退了几步,片刻后,他高声道:“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我家芳儿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她!你不得好死啊!不得好死啊!”
“朱太傅究竟是老了糊涂了,还是受小人谗言所信?朱小姐死相凄惨,朱太傅不立刻下葬,处理好后事,反倒带着朱小姐的尸体来这大街上闹事,朱小姐在天之灵怎能安息?朱太傅若真是想为女鸣冤,还是先给朱小姐好好下葬吧,至于凶手是谁,京兆尹也定会查清楚。”凤韶肃正几句,又说的底气十足句句在理,原本街上对她指指点点的百姓也不再作声。
朱太傅不知是被点醒还是无话可说,他站在原地不作声的哭着,凤韶该说的也说完了便不再理睬,径自进了华悦楼。
雅室里易幽正给凤韶处理裂开的伤口,易念禀道:“尊主,易冥去查了,是有人刻意而为,那边也实在不清楚是谁,只知道是安阳城里的官家女子。”这人定不是个简单人物,既心狠手辣又果决敢为。朱敛芳虽斗败了她的嫡母嫡姐,可这官家女子也许是她嫡母嫡姐的亲戚,可她是宅斗里一步步爬到今天的,倒也不太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想必对方也是势力不小。
易幽为她处理好伤口,凤韶穿好衣裳,吩咐道:“让步临风进来吧。”
步临风走进雅室后,倒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适宜习惯,他径自坐到凤韶面前,拿起桌案上的茶水饮了一口后道:“这件事如何?”
凤韶边为他斟了杯新茶边道:“又能如何,就交由京兆尹去办吧。”
“要是那京兆尹这么轻易的就查出真凶,那幕后主使也不敢这么做了。”他看着凤韶一副淡然的样子,笑了笑,道:“怎么,你就不担心?这朱太傅怎么也说是在朝中有点地位,若是他执意与唐家为敌,该如何?”
凤韶坏笑一声,道:“什么该如何,不是还有步侯爷你吗。”
步临风听此勾起唇角笑了笑,只听凤韶继续道:“上次你说的事,我意下不错。最近我要找一个人,名为吴启,还望步侯爷帮个忙。”
步临风即刻恢复严肃,问道:“他是什么人?”
“既然要合作,那我便不瞒你,他是太子内弟的心腹,对我有大用处,还望步侯爷尽快速速找回他。”凤韶举起茶杯示意,一口饮尽。步临风看着她微微一笑,也饮下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