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在约定的时间到达某个超大教育机构的出国留学考试部，匆匆把围巾塞进包里，往大楼里跑。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分部，以前都在另外的校区上课，对新地方的不熟悉直接导致她在一楼大厅里转了n圈都没找到上楼的电梯。
在保安大叔的目光审视下，陈澈挠挠头，弱弱地走上前问路。听过这个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说辞，大叔还是一脸不信任的表情。
“你真的是这儿的学生？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我对楼上留学考试部的每一个学生都有印象的。”
“我是新来的助教，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陈澈点头哈腰地回。“不是学生的。”
“那你把工作证给我看一下。”
女生真想就地变成炮仗直接冲上天炸成一朵烟花。
我这第一天上班哪来的工作证！我连报道都没有！你让我从哪儿给你变个工作证出来啊！大叔你不能这么为难我啊！
双方在一楼大厅里僵持许久，还是没有任何结果。无奈之下，陈澈掏出手机给娘娘打了个电话：“我亲爱的李贵妃娘娘，我已经到分部一楼了，但是我上不去……”
她就好奇了，为啥一个这么有钱的机构要把分部开在人家的大楼里？这种把出国留学考试作为重头戏的教育机构，不应该给本校的每一个留学考试分部都专门盖个小楼么？为啥非要开在这么金碧辉煌的大楼里？
“你把手机给保安大叔，我跟他说。”坐在办公室里的女人笑着开口。“你呀，就是不会开这个口。”
陈澈乖乖把手机交给大叔，看着这位头发斑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的保安跟电话那头的人好声好气地说了几句之后，把手机还给她。
“你上楼去吧，原来是李老师的学生。”
陈澈注意到一个细节，大叔拿着她的手机的时候，全程都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这手机会被他摔了似的。
唉，大家都不容易啊。
“行，给您添麻烦了，谢谢啊。”陈澈笑着收回手机。“真的麻烦了。”
“上去吧，以后记得问李老师要个门卡，在闸机上刷一下就能进去了，省得麻烦。”
“谢谢您啊。”
陈澈冲着保安大叔挥挥手，冲进电梯。坐电梯到顶楼，好奇地往外探出脑袋。
踏在软软的地毯上欣赏着室内装潢的时候，突然有一种穷人进城见世面的感觉。前一秒还在吐槽为什么不盖楼，下一秒就被这儿的高档贵气闪瞎了24k钛合金狗眼。
请问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卖吗？或者话语回收机之类的东西？刚刚在一楼吐槽的那些话，这会儿每一句都在狠狠抽她耳刮子啊！蛋！
李颖正在分部前台等着，看见那颗把分部当旅游景点到处逛逛拍拍的大橙子之后，笑眯眯地起身走到她身边。
“来了啊？”
“哎？我刚都没看见你，娘娘好。”陈澈回过神。“好贵气的楼。”
“现在看见了就行，我给你讲一下你的工作内容。”
李颖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带到落地窗边。两个人在单人沙发上坐下，陈澈依旧茫然着。李颖起身去倒了两杯热水，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我还是不太明白，这儿真的是学习的地方？怎么装修得比咖啡店还优雅？还有沙发区？”
“毕竟是一对一的教学嘛，收费高，装修肯定也要好点。来这儿上课的基本都是家里特有钱的学生，都要准备出国的那种。教室和办公室都在里面，一会儿你想进去看看的话，你自己进去就行。”
“那……现在我应该干嘛？我的任务是啥？”
“那小子今天迟到了，我让他也七点半来的，这会儿都快五十了。”李颖嫌弃地看了一眼精致的女式腕表。“你的任务就是每次上课之前都帮我盯着他背单词，他是早上九点到十二点的课，下午四点到傍晚六点。每次我都会让他早来半小时背单词，你就替我盯着他。”
陈澈勉强扯开嘴角。
呵……呵呵……呵呵呵，听上去还挺……挺轻松的哈。
“你们是每天都上课吗？”
“不啊，隔一天上一次，不然这小子可能会有抵触心理。”
陈澈乖乖点头。
“趁着这臭小子还没来，你赶紧给我说说你的大学室友。我每次都看你微博吐槽一大堆，评论我又看不明白，感觉跟你们年轻人都有代沟了。我家大姑娘在外面受委屈，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要不是看你微博，我都不知道发生了啥。”
“哦哦哦，我那群室友整天地图炮，烦都烦死了，还一个两个公主病玻璃心得不行。那次我们宿舍长跟男朋友分手了，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宿舍里哭，还不让我们进去。烦死了，那天我要赶一个小论文，而且我们其他人当时都有事要做，在外面好说歹说了n久，就是不肯开门。后来还是我们宿管阿姨上来协调，她才打开，真的烦死我了。”
两个人正在愉快地聊天的时候，一个印着星巴克logo的纸袋突然出现在桌上。
“美式。”
男声。
陈澈收起脸上的表情，抬头看过去，顿住。
“你今天怎么又迟到？”李颖皱眉。“不是说好了早点来的吗？”
“娘娘，楼下的星巴克本来十点才开门，我是正好跟咖啡师认识，他下个月调走。”
陈澈歪歪脑袋，依旧面无表情。
习惯性社交恐惧导致她突然觉得有点尴尬，想立刻起身就跑。一想到跑了的话反而更尴尬，只能默默拿起手机找小苏聊天。
“对了，我给你找了个助教，就这位小姐姐。”
“你之前都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就直接给我找了个助教？”男生直接坐在沙发上。“都不问问我的？”
“每次上课之前都替我监督你背单词。不是每次都有word list吗，我还跟你说过要听写的。你就每次都来早一点，到助教这里过一遍单词。”
“哦。”
“哦你个大头鬼，你的承诺在我这里一般没什么可信度。”
顾哲航冲着李颖皱皱鼻子，然后看向这位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小姐姐。
嗯，这打字速度确实可以，单身多少年的手速？或者可能会打游戏？罗寅似乎跟她不相上下。
还有点眼熟，总感觉之前某次飙车的时候见过？还是正好长得像而已？
殊不知陈澈正在和苏瑜萱疯狂吐槽。
【一颗橙子：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尴尬！我想立刻狗带你知道吗！】
【一颗橙子：这对于本社交恐惧症患者来说简直致命！】
【一颗橙子：要不是因为这个落地窗没有能让我跳下去的地方，你现在已经接到医院电话让你去认领尸体了！明天我就该上报纸上电视了！】
【小苏打：冷静，这个boy长得怎么样？】
【一颗橙子：长得还行，一眼看过去很清爽的那种。不过听老师说泡吧喝酒抽烟一样不落，所以请你脑补一下24盏灯哐哐哐全灭的场景】
【小苏打：那就算了，衣品呢？】
【一颗橙子：不瞒你说，他穿的是你一直放在购物车里等打折的那件off white】
【小苏打：我靠！我靠！】
【一颗橙子：鞋子好像还是初代Yeezy，你上次截图给我看的那双】
【小苏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做不成男朋友还可以做朋友啊！】
【小苏打：谁特么管你社交恐惧还是啥，赶紧给我要到联系方式！让我来！我不社交恐惧！】
【一颗橙子：FBI warning，你有男朋友】
【小苏打：？？？对吼】
陈澈勾起嘴角，顺手截图保存。
真想把这人挂到微博去，让大家看看他们的小苏女神的真面目！
小表情尽数落在顾哲航的眼里。
她逆光坐在落地窗边，嘴角扬起的时候，好像多了一束光漏进屋子里。
“喂。”顾哲航清清嗓子，用指关节敲敲桌面。“不理人的吗？”
陈澈应声抬头，脸上的所有表情在一瞬间消失殆尽。眨巴眨巴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多大啊？”顾哲航单手撑着脑袋，靠在沙发背上。“毕业了？”
“跟你一样大，赶紧先把第一个world list背完，九点上课我要听写。”李颖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赶紧，别浪费时间。”
“跟我一样大就来当我的助教？”顾哲航瞬间皱眉。“我不接受。”
“人家是英语专业的学生。”李颖耸肩。“能力肯定是够了的。”
“英语专业又怎样？英语专业的就能来使唤我？”
“你还在你们家那跨国大公司呆了两年呢，结果还不是来找我学雅思？”李颖微笑一下。“你还好意思说呢你？”
“哦。”顾哲航翻着白眼重新坐好。“知道了知道了。”
切。
陈澈一句话都没说，继续给小苏吐槽。
【一颗橙子：我觉得朋友也做不成了，他刚刚歧视我的年龄】
【小苏打：我靠，上个世纪出生的老年人就不配拥有交朋友的权利吗？干他凉的！】
【一颗橙子：他歧视我年龄小不够做他的助教】
【小苏打：？？？？我靠你奶奶的你去死吧你，说话大喘气干嘛？】
陈澈想吐血的心都有了。
是你没等我打完字就急哄哄回消息的好不好！为什么又甩锅给我！我专业背锅的吗！翘！
顾哲航再次捕捉到她的小表情，莫名有些好奇。
“单词不急，第一天上课又没有要过关的单词。娘娘你在没跟我商量的情况下给我找了个助教，我又完全不认识人家。给点时间稍微熟悉一下？或者你给介绍？”男生冲着李颖耸肩，一脸无辜。“总要走个流程的吧是不是？”
“也是，还没介绍你们相互认识。陈澈，现在在魔都上学。顾哲航，现在没什么事。”
陈澈吸吸鼻子。
姓顾啊？之前小苏好像说过，她找占卜师算过，小苏这辈子都不能找姓顾的男朋友，相克。
噗。
“等等，冤枉人了啊，我怎么就没什么事做了？平时画画不是事吗？那么多稿子堆在那里，你说我没什么事做？那你替我画？”
“就是没去大学呗，你狡辩什么？”李颖冲着他哼了一声。“铁打的事实。”
“那是因为我不想去那所大学，我拿到通知书之后没去报道而已。一个艺术生学什么工商管理？不觉得丢人么？我才不去。”顾哲航翻了个白眼。“学完了还要我跟罗寅去他家公司打工，我才不去，你也不看看现在罗寅被他爸妈磨成了什么样。”
“那些都不重要了，赶紧背单词。”李颖嫌弃脸。“我要听写的。”
顾哲航从包里翻出一本书，放在桌上。陈澈偷偷瞄了一眼他的包，在屏幕上飞速敲字。
【一颗橙子：我觉得我真的好穷啊，这人的包是Gucci的！我的妈orz】
【小苏打：……………………】
【小苏打：算了，也别做朋友了，我觉得我的自尊心已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一颗橙子：反正我也不会跟这个人有多少接触，就不帮你要联系方式了哈】
【小苏打：不要了不要了，这种金主惹不起】
陈澈突然扬起嘴角。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脾气。
